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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下次

    被突然点名的邱夏浑身震了震,用哭哑的嗓子嗯出鼻音。

    沈问之蹲下身虚虚握住他脚踝,借着手机屏幕光仔细查看伤处,大拇指轻轻抚上去就感觉手心里的肌肉绷紧。

    他站起来:“有点肿,不过应该没伤到骨头。”朝着晏归叹气道,“但是我现在抽不开身,只能麻烦你带小夏去医院看看了,顺便把他送回去。”晏归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住没了反应。

    沈问之帮小孩理了下乱了的头发:“等会汇演结束后我跟贺澜安有事要去老宅,晚上会在那边留宿…”开玩笑道,“你一个人在家睡觉不会害怕吧?”

    邱夏抬头看他,但背着光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表情,他想问有什么事要回去,老宅里又有哪些人,会有贺澜安的妻子吗?可是身旁站着还在生气的晏归,对面的沈问之态度更是捉摸不透,于是只好沉默地点头,由着男孩把他背起来离开。

    两个人都走了沈问之还是呆呆地站着没动,回望离开的方向后笑得僵硬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他推开尽头的小间,没开窗的屋子里弥漫着麝香的味道,那一团蓝染的布料皱得可怜,缩在桌角都看不出是件精心定制的旗袍。

    沈问之走近,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住——他看见上面零落的精斑,忽而笑了一下,扯纸捏在手心把破布丢进了垃圾桶。

    打开窗通风,自然地去摸裤兜时才想起戒烟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戒的呢,好像是和乖学生认识以后。

    心烦的时候少了,烟就抽得少了。但现在他挺想点支烟。

    晚会又持续了一个小时,贺澜安在停车场等到沈问之坐进来。

    倒车时随意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去一趟?要是没看见你发的消息我都去接小孩回家了。”

    沈问之坐在副驾驶上,摇下车窗,摘下眼镜任由初秋的晚风吹乱打理好的发型。

    “上次不是没去家宴吗,兰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你看…你没来那天她还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

    沈问之侧头看见贺澜安轻松的笑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眼里闪过讥讽的光,慢慢开口:“哥,她打电话不是为了关心我过得怎么样,她只是为了讨好你们主家所以想让我劝劝你。”

    “…什么意思?”

    沈问之无所谓笑道:“还能什么意思…月初家宴你妈说的那些话你比我这个没在场的更清楚吧。听说何蓉最近收敛挺多……”

    贺澜安皱紧眉头:“装的。”

    沈问之笑出声:“那又怎么样,姑妈只是想抱孙子了,至于你和她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要是在意,你也不会和她结婚了。”

    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贺澜安冷道:“他们说这些就算了,你难道也要跟着他们说?”

    沈问之撇了下嘴,摆手:“这可不是我自愿的啊…只是我对兰姨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能和贺澜安说上话’了。我只负责传话,决定你自己拿。”

    贺澜安抿紧唇没说话,两人一路沉默驶过商圈,沈问之靠着座椅盯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树木,仿佛刚好想起一般,轻声道:“哦,忘了跟你说,小夏表演完在后台把脚崴了。”

    贺澜安把车停在路边,对他难得的语气不善:“忘了一个多小时才想起来?”不等沈问之回答又泄气般捏紧眉心,“…也不能怪你,你今晚一直在忙。而且,他也没跟我讲脚崴了。”

    沈问之侧着头静静看着自己表哥疲惫的神情,比上次喝酒时还要沉闷一点。

    贺澜安捋了把脸哑声道:“我给他买点药带回去。”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朝着便利店走去。沈问之趴在车沿,轻轻地再给一击:“我也是听其他学生讲的,他们说晏归背着他去医院了,这会儿应该把邱夏送到家了,应该吧,不过也可能没回去。”就像国庆放假那几天一样。

    贺澜安的脚步猛地顿住,停滞片刻又朝着便利店走去。

    沈问之挑眉:“那顺便帮我买包烟。”

    没一会儿就提着袋子回来,扔了包烟给沈问之。

    “打火机呢?”沈问之叼着烟在袋子里翻找。

    “你没带?”

    “戒了。”

    贺澜安打开扶手箱找出一个很久之前的打火机丢给他,看着对方深吸一口的动作有点无语:“…你这叫戒了?”

    沈问之把手搭在外面,捻着烟抖抖星灰:“今天突然想抽了。”他递过烟盒,“哥来一根?”

    贺澜安摇头:“不用,抽完身上有味道。”他点火发动汽车,朝着大路继续开。

    沈问之向着窗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哥,还要回去吗?”

    “回。先把你送过去,我再回去看看邱夏。”

    沈问之曲着手指扣扣窗沿示意停车,踱步到街边把烟扔进烟孔,蹲下身又点燃一根。

    他抬起头看跟下车的贺澜安:“那你先回去找他吧,我自己打车过去。”深吸一口烟雾蒙了视野,“……你今晚也不用去老宅了,我帮你应付晏姨她们。”

    贺澜安拍了下他肩:“谢了。”

    “其实你心里有数吧。”沈问之盯着车水马龙,“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犹豫心软。都不像你了。”

    贺澜安笑:“这么了解我?”

    沈问之不可置否:“当然,好歹当了你十几年的表弟,你的雷池在哪我太清楚了。”他把烟头按灭在沥青路板上,两人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一站一蹲,不知道聊了多久,沈问之皮鞋尖处堆积的烟头早已冷却垂败。

    他站起身看车开远扬起飞尘,尾气喷在脸上时他忘了自己有没有用几近为零的运气许愿一切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太累了,他真的有点累了。四肢百骸处处都累得不想动,累得有点疼。

    打车回老宅敷衍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毕竟他在这个家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话题。公寓电梯门打开,沈问之远远看见自己家门口好像缩着个人,不切实际的想法疯狂涌出。

    是邱夏来找他了吗?像一只被原主人丢掉的小狗一样蹲在他门口等着自己好心捡回家。

    一步一步轻轻迈过去,微弱的顶灯下男孩被惊醒猛地抬头,语气欣喜:“您回来啦。”

    沈问之扬起的嘴角刹那落下。不是邱夏。

    黎冉在公寓门口等了一晚上,就想见见沈问之。讨好地跟进来,即使主人一言不发也乖乖地爬在地上围着他转,心有不甘地想挽留又不敢开口,跟着爬进浴室。沈问之旁若无人般扯掉领带,刚脱了衬衣黎冉就膝行过来,熟练地咬住他的西裤拉链放出蛰伏的巨物。

    浴室里花洒水声溅起,淋湿沈问之根根分明的发丝,他垂眸睨了一眼男孩蜿蜒的背部,闭上眼把他想成另一个人,按住他的后脑勺抽插幅度瞬间放大。像被当成泄欲的飞机杯一般却是黎冉渴望已久的粗暴性爱,即使喉管被顶得反胃不止也张大嘴唔唔地爽叫,底下的鸡巴早就挺得直直的。

    沈问之扬起脖颈,喷洒的冷水打在他脸上,脚边的破布娃娃承受了满腔的浓精后立马吞进去,半湿的头发贴着沈问之的小腿轻轻摩挲:“谢谢主人……”

    还在喟叹的男人顿住,他突然恨男孩这一刻出声,像是在嘲讽他得不到而无妄臆想,踢了一脚趴在脚边细细喘气的男孩。

    “滚。”

    比淋下来的冷水还冷漠残忍。黎冉嘴边的涎液都还没来得及擦,被踹倒了也不管不顾连忙爬过去,害怕不舍,颤抖道:“母狗错了、母狗不该来打扰主人……可是,您好久没来俱乐部了,我、母狗想见主人…想吃主人的大鸡巴……”

    沈问之盯着他痴迷的目光,眼神下滑,黑色的项圈紧紧束缚着男孩白皙的脖颈,伸出指尖狠狠扯起黎冉额前的刘海,逼迫他最大限度地扬头,轻描淡写道:“自己找个开锁的解了然后扔了。”

    扯开嘴角用轻柔的语调在他心上割痕:“你跟我早就没关系了,转告俱乐部那群打听我的人…我不玩了。快滚吧。”

    说完松开手转身哼着调给浴缸放热水,黎冉还呆坐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浴室的雾气熏红了眼睛,咸湿的眼泪落在光滑地板上消融不见。

    为了这个人进圈,想尽办法认识他,什么都敢玩连安全词都不定,只为了这个人能多看他一眼。

    为了那一眼,小心翼翼捱到今天,黎冉觉得自己该缠上去说什么都不能失去沈问之,但他最知这个人,想要的赌自己命都要得到,不要的别人堵给他命都不会多看一眼。

    男人把西裤踢开,又忽然蹲下身在乱成一团的衣物里找出一条内裤后满意地躺进浴缸。黎冉死死盯着沈问之的动作,看着自己又爱又怕的人是如何把那条细细的内裤放在鼻下轻轻嗅着,瞳孔紧缩不敢相信。呆坐到小腿发麻,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破碎成渣的真心来不及收拾就习惯性又爬出去。

    “你不是我的狗,站起来,再滚出去。”慵懒的语调黎冉听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惊喜爱慕,没想最后一次竟然是痛的。

    他撑住地板站起来,没忍住转过头再看一眼,沈问之依旧闭着眼,指尖摩挲着内裤角不知道在想什么。黎冉拖着步子失了灵魂般游出去,路过客厅不经意抬头看见了满墙照片,上面的每张照片他都偷偷拍下来重洗出来珍藏过,所以一眼就发现多了几张。

    悄悄走过去,浴室水声掩盖了他过快的心跳。黎冉紧张地吞咽口水,嗓子还有点发疼,不抵心里绞起来密密麻麻的疼。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多久没见沈问之都可以精确到分钟,照片上那张青涩又俊美的脸立刻认出——主人约在学校废楼时进来的男生。

    黎冉暗暗握紧拳头,用力到骨节都在响。

    这就是主人抛弃我的原因吧……当初为了这个人就毫不留情让我滚,现在又为了他让我滚。

    目光落在旁边几张私处的照片,眼眸紧缩,沉默片刻指尖颤抖着作出决定。

    沈问之把自己浸泡在热水中,闭眼潜进水下,憋气到快窒息又复浮出水面,反复不知多少次直到热水都变凉。

    电话突然响起,心被提起,会是谁?

    贺澜安的再度失意约酒,还是自己唯一一条小狗的无助求救。

    沈问之觉得今晚自己一直在被老天爷玩,手上水都没擦,拿过电话看见来电显示那刻心道,果然不能期望太高啊。这样才不会失望太大。

    深吸一口气,接通时语气轻柔:“喂,苏奶奶……”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还是山寨机那熟悉的电流失真声。

    沈问之有点无奈:“我上次给您买的新手机怎么不用呢?……我当然听得出来啦……没人教你?二哥又换工厂打工了吗?……那我下次来看您然后教您怎么用好不好……”

    听了对面人的佯怒,沈问之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轻松、不设防,也不虚伪刻意,像面对亲近的长辈的青年。

    “我哪有没良心啊…明明上周末才来看您的。”

    “…嗯?”对面问了一句什么,沈问之眼里的神采又消失些,“旗袍啊,很好看也很合身。您的手艺自己还不自信吗…不过你别老是一绣一整天,对眼睛不好,晚上早些休息。”

    苏奶奶乐着随口问道:“那她喜欢不喜欢呀?”

    沈问之愣住,哑然无声。

    邱夏喜欢吗,他不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旗袍就变成了杂物间垃圾桶里那团沾了精液的破布。

    对方追问:“那你有没有跟她说是你画的图案哟?阿沈你不要害羞哦,你哦…小嘴听起来会说话得很,其实心笨得不行勒……”

    沈问之苦笑地应着,不动声色地扯到另外话题。

    “……李姨她们店生意好不好……嗯,苏爷爷腰椎不好你就让他别总去打牌,坐久了不好,我帮他约的那个专家最近要回国了……”

    “我?我啊,过得很好啊。”沈问之呆呆地望着水面自己的倒影,“真的,钱赚得够,我们学校食堂可好吃了…没再失眠了。”

    “贺叔对我也很好啊,兰姨上周也打电话催我回去吃饭……你放心,我哪次让你不省心过?”

    苏奶奶还是不放过她最关心的事:“那你下次来看我把对象也带来吧?我也好奇是哪家小姑娘把你迷成这样哟…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

    “好,下次。”沈问之看见倒影里的自己弯起眼睛,“……下次他就会和我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