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04不是你的错

    任姜在网上找道士，网站的介绍上面写得似乎高深莫测，但是懂内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是招摇撞骗。

    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都是把自己往天上夸，任姜觉得没差，挑了个价格便宜，看起来清风道骨的。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楼里的其他住户。

    系统说灵异区里真正有通灵实力的人其实也有，但是平常找不到，任姜也不是真的想要把于世玚给超度了，只是按着系统给的法子做做表面功夫。

    道士来得挺快，下午就给任姜打了电话。

    “是这样的，网上跟您聊天没有说清楚，”任姜琢磨了一下语言，“住在这里的那位租户其实不是简单去世，我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整面墙上都是血。”

    “警察来看过，说事发的时候有剧烈打斗，但是没有找到凶器，而且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只是简单来看过就再没有追究后面的事。”

    任姜顿了顿，一副很胆小的样子，“我看那血溅得满墙都是，死相也很吓人，听人说这样的人死后怨念很强，会不得安宁的。”

    “而且，”任姜凑过去，低声道，“住在我这楼里的租户都觉得这里是凶楼，也不安全，都不愿意再住了。”

    假道士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须，沉吟道：“先带我去看看吧。”

    407号房在楼道最里面，房间布局差不多，门打开从玄关进去是客厅，往左走有一间卧室，里面东西很整洁，客厅往右是一个小厨房和挨着厨房的小空房，一边放着不用的杂物。

    一进门任姜就看到东西杂乱的客厅，警察来的时候不顾保护现场，人挤人把屋内的家具从原先的位置挪开。发霉的墙壁虽然重新刷过一遍，但是地板上的血迹却如何也洗不干净，缝里还残留飞溅的血滴。

    扑面而来甲醛的气味，任姜没有换鞋，两脚趿着拖鞋往里走，“这里就是了，大师，麻烦您一定要好好把这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瘦瘦高高的老道士故作高深，“这自然是可以的，就是......”

    宽大袖子里的手两指搓了一搓，任姜立刻心领神会，“当然，报酬不会少的。”

    假道士满意地抚平道袍上的皱起，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桃木剑等物品，任姜看了一会儿，无非是一些手段低劣的跳大神：在客厅地上插上香，拿着桃木剑跳来跳去。

    于世玚要是在场看见了都会震怒的程度。

    做法的过程很短，老人家身体也撑不住，任姜看好时间差不多就打断出声，付钱送走假道士。

    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房间更加乱糟糟的，任姜把地上的香灰送起来，扫走一些玻璃碎屑，其他的东西尽量收拾放在桌子上面排好，算是简单打扫干净了。

    楼下的于世玚从任姜接电话起就一直揣揣不安，他听见电话里的假道士谈起除鬼的事，还没能听清什么小房东就出了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被道士当作恶鬼超度了。虽然这两天像个空气一样没有人能看的见他，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出也不去，但是要是真的被人除鬼，那他真的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没办法从房间里出去，于世玚趴在窗户上面勉强能看见拿着手机出门得到房东出现在小区楼下，远远地接了个人进来。

    于世玚一眼就看穿这是个骗钱的。

    夸装的道袍，似乎为了表现出自己道法高深的长胡须和一袋破破烂烂，走起来叮当响的做法道具。明眼人不需两眼就能确定是个骗财的骗子。

    可惜眼神不是很好使的房东跟在旁边，道长长道长短地在旁边说话。

    大抵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世玚放下心来，可是房东和假道士在楼上待的时间太久，他又没办法出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心里隐隐还是有点不安。

    直到房门突然“啪”的被推开。

    小房东似乎很伤心的样子，一双浸满水的眼睛通红，天气热，似乎是刚从楼上跑下来，急促下不仅眼角和鼻头红红的，满张小脸也热得发红，短发乱糟糟地黏在鬓角，涕泗横流看起来又好笑又可爱。

    小房东一进来目的明确地扑到骨灰盒上面，眼泪先一步嘴里的话往下掉：“对不起呀。”

    于世玚一愣。

    “我不是想故意让你讨厌我的，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本来是想和你好好做朋友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一次看见凶案现场的时候，任姜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站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还是听见响动的邻居过来，慌忙打了110。

    “我已经努力去找凶手了，”小房东似乎很气愤，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一下子泻下来，“可是警察都不管，我不管怎么说他们似乎也只是当作入室抢劫的小案子处理了。”

    惨烈的杀人手法，不管放在哪里只要是登上报纸都会震惊的案件，可是在警察嘴里只是一句“入室抢劫”和找不到凶器，潦草收尾，好像从头到尾只是有一只小猫走丢了来报案一样。

    “可是，你明明好大一只的，”按照系统的原话，就是五个任姜也不一定能按得住，“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死了呀......”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于世玚看着房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怔愣住，半响看着他似乎要把骨灰都淹了的样子，有点好笑。

    “怎么这么能哭。”

    于世玚仔细想起来，房东以前做的事似乎真的算不上触犯他的底线，如果真按照小房东的话来说，只是想和他做朋友的话，笨拙不会看脸色的小动作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他的尸体都快臭了，最后发现的居然是按列跑来他家门口蹲守的小房东发现。

    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还弄到了他的骨灰。

    于世玚有样学样在旁边蹲下来，侧头看着小房东哭得连耳朵也红起来，腮边肉压在手臂上的样子，忍不住笑笑：“真丑。”

    明明眼睛里面跟掺了蜂蜜一样透亮，长长睫毛挂着眼泪珠子，哭起来怎么也算不上丑，可蹲在一边的人也还是跟眼瞎了一样，笑得停不下来。

    于世玚伸手戳戳那块软软的肉，叹息着：“怎么会这么丑。”

    【您做的很好。】

    系统给任姜的演技给了满分的认可，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还在任姜脑海里放出一束奖励似的小烟花，鼓励道：【进步了很多。】

    任姜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趁着下楼丢垃圾的机会溜出来。对于系统的夸奖有点不好意思，脸色羞郝：【没有啦，多亏了你给我的眼药水。】

    要是没有眼药水，任姜估计自己很难哭出来。

    不过到最后不知怎么有点收不住一样，眼泪一直往外掉，鼻涕也控制不住，到最后一边哭，一边热得流汗，还是系统检查身体发现快脱水了立刻把他扯出来才好。

    【虽然借助了外界物质的帮助，但是您的进步还是最大的。】系统毫不吝啬，看着宿主开心起来的模样，又放了几朵小烟花。

    任姜不好意思，眼睛乱飘。

    “那边好像有卖吃的。”

    丢完垃圾，在外面晃悠看见小区外开始摆摊的小贩，一时间被路边小吃的味道香到走不动道，“好像有卖馄饨。”

    他在以前几个世界过得艰难，好不容易进入一个勉强算得上是正常的世界，这几天适应环境不敢在于世玚面前表现出异常，现在才有点自由。

    【我想吃点东西，而且......】任姜视线游离，没什么底气，【而且于世玚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吧。】

    虽然鬼不用吃东西，但是不妨碍任姜拿这来撒谎：【我现在有钱了，我给他买点贡品也是可以的吧。】

    总之，任姜最后抱着吃的心满意足地回去。

    虽然他怀里不止有念叨过的馄饨，手抓饼，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吃。

    为了圆自己撒的谎，任姜回到家就把从楼下买来的香插上，把吃的整整齐齐摆放好。

    “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任姜双手合十，轻声祷告，“如果能收到的话，就一起吃吧。”

    “这次不是我做的，应该没有那么难吃啦。”送给于世玚的饼干都没吃，任姜把那袋丢掉的小饼干只当作自己的手艺太差。

    于世玚自然也想起来自己随手处理掉的那些小零食，本来还因为小房东给自己带吃的而高兴起来的心情现在却有点复杂，深邃的眉眼低沉，靠在小房东耳边。

    “不是你的错。”

    是他防备心太重，没能看清人心。

    “欸？”

    任姜好像听到有人在他旁边说话，祷告的动作停下来，疑惑看着空无一人的旁边。

    【系统，于世玚在我旁边吗？】

    小房东看不见鬼怪，他只能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奇怪的地方，却不知道自己身前有一个高大的恶鬼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去了。

    主机板上，看着任务目标攻略值直线上升，系统想着自己给的任务方向是不是错了。

    也许......放宿主做攻略向任务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