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上门的尤物
袁林青拿出了侍者递给他的钥匙，沿着走廊回到他的房间，小心地打开门。 房间里果然开着灯，不过却看不见人，只是床边的地上丢一件西服，床头几上放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颜色的话不好说，不过是那种会随阳光而变色的眼镜罢了。这两件东西似曾相识。 浴室室门关着，里面传来淙淙流水声。显然这衣服的主人老实不客气地在里面洗澡。 袁林青耸耸肩，首先走到架子前面，拉开行李袋的拉链，摸索着，摸出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他没有拿枪袋，只是把枪拔出来，以迅速的手法，在枪柄内纳进一只子弹夹，再检验一下机件的灵活程度，然后把枪塞进后背裤头，就在床边坐下来，靠在床背上。 原来他的西裤扔在床头几上，这口袋太小了，连把小手枪都放不下。 但袁林青还是掏了掏西裤口袋，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只有一串钥匙，一只唇膏。都是真货，里面并没有任何可以藏下机关的可能。 袁林青把西裤放回去，点上一根香烟，靠在那里等着。 那男人也冼得真久，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浴室的门才开了，他挺拔地走出来出来，身上裹着一条大毛巾，黑色的头发只随意擦了擦，还滴着水珠。 他果然就是那汽车上的男人，现在鼻子上没有架着那副眼镜，他看起来似乎年纪比当时看小了一点。袁林青注意到他皮肤很白，是那种柔嫩、奶油色的皮肤。邢条大毛巾只只能遮住他的腰的部分，大腿露了一些出来，而上身全部都赤裸着，皮肤上还凝着点点水珠。他慢慢地把手伸上去擦拭头发，而双腿微微分开。这样做，他身上的大毛巾也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袁林青咽了一口唾沫：“既然我们是相识，那么你显然不是进错房间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他继续拿着毛擦干头发，一步一步，向袁林青慢慢走过来，当他离袁林青还有五步的时候，袁林青的枪也拔了出来，枪口对着他。 “好了。”袁林青警告：“已经够了，不要再近，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再上前了两步，似乎很了解袁林青平时的为人。 他知道袁林青是不会胡乱朝一个人开枪，特别是像他这种长相的女人或男人。袁林青果然没有扳枪。 “我是来……和你联络感情的。”他说着，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诚意，他伸手将裹在身上地毛巾从内往外松，那条大毛巾便再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住，滑落下来，跌在地上了。 “看。”他说：“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袁林青深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最富于诱惑性的一刻，相信就是现在了。豪华酒店房间的环境，特别配合那种娇贵的乳白皮肤，适宜在室内欣赏的，就像宝石特别适宜的名贵鹅绒去衬托。 他身上没有武器，也不可能藏着武器，但他本身就是一件武器，还有比一具投其所好地肉体更犀利的武器？ 袁林青目不暇接地欣赏着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而他只是举着手臂弄着头发，在那里向他展示，炫耀着。 袁林青用力咬一下舌头，极力不去理会体内奔腾澎湃的血脉。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才想杀我，现在却要联络感情了。” 他摇摇头：“我们并没有要杀你。” “哦？”袁林青狰狞地微笑，“来者如果是个女人会合理很多人。多谢你的好意啊，但你们这样捉我上车，绝对不是只捉我上床吧。” “我——也不是要捉你上床。”那男人有点惭愧，“实在我们只想请你去一个地方。也是因为想邀请你所以才做了调查。才知道你取向......” “什么地方？” 他的脸上展开一个爽朗的微笑，两只手伸过来，落在他肩上，“我们迟一些再谈吧。也许在我们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后，就可以请得动你。”他的身子慢慢挨过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睛慢慢闭上了：“我们开始吧。”他沙哑的低声说。 他的身子继续向袁林青挨近，接着他跪到了床上，跪在袁林青的面前，两腿的中间。 他的眼光对他发出一切无形的挑逗和无形的邀请，他就像一只发情的猫，浑身散发着对他渴求的讯息。 他的两手轻抚着袁林青的脖颈，光洁的小腹腹肌紧致凸出，他像一只磨盘般在碾动着，慢慢地向他压下来。接着，他的肚脐被一根硬硬的东西戳住了。那是一根冷而硬的东西，就是袁林青手上那只手枪的枪嘴。 他的身子一阵发紧。 “等一等。”袁林青说：“让我们谈谈！” 他的眼睛在离开他只有几寸的地方有些无奈地瞪着他：“袁林青先生你是什么？你不是那个吗？抑或，我真的那么不合你胃口？我已经是最合适的人了。” 袁林青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不，你很和我的胃口，相信我，你实在很有吸引力，在别的情况下，我会先享受一下再说，但这一次情形却不同。冯冀远的名气太大了，可能使我在床上变成个性无能。” “噢！”他舒了一口气：“你知道？” 袁林青点点头：“是的，现在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他要找我？” “他……”他呐呐地说：“只是想跟你谈谈。” “只是谈谈？” “是的，没有其他意思或企图。”他说：“我们只是奉命来请你去，你……不是和他有什么过不去吧？” “没有，我从不树敌。我的敌人也都在合适地时间地点，进了八莫佛寺。”袁林青思考后摇摇头：“我甚至不认识他，他有什么要和我谈的呢——” 袁林青看着他，思考着，他就僵在那里，被枪嘴戳着腹部，距离他仍然只有几寸。 “也行。”袁林青终于开口说“我们去见冯冀远！” “现在？”他问着，好像有点迟疑。 “对，现在。”袁林青说：“现在，这不正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 “但……”他的面部离开了一点，脸上充满迟疑之色：“你并不是因为我而去，我的任务并没有成功。”这一刹那，他显得很年轻，简直是有点稚气了，就像一个好胜的孩子，也许他的真实年纪在这一刻才显露出来？ 袁林青笑起来，用一只手指逗起他的下颌，一边吻他的嘴唇：“我可以告诉冯冀远，是你把我迷惑了，所以我这位好色之徒心甘情愿乖乖地跟你走。” 他摇摇头：“没有用，这不是真。！”低头看着戳在他小腹的手枪：“我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可以。”袁林青点点头收回枪。 他走过去拾起地上的衣服，慢慢地穿上，袁林青只是坐在床上靠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 “起一下可以吗。”袁林青挪开压着那条西裤的屁股。 男人脱衣服是美妙的景像，穿衣服也是一样。他看着他先把内裤套上，包裹住那根挺拔地器，再挺起腰，微微拗曲腰肢，展开臂膀。伸手套上白色的衬衫，于是光洁的腹部，凸起的腹肌，尽收眼底。然后看他再拾起那条黑色的制式西裤，先穿进一条腿，再慢慢地把它拉上去，进另一条腿。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完美的线条。然后坐到旁边，穿上黑色地棉袜，将脚塞进尖头地黑色皮鞋中，系上鞋带。他的眼睛始终凝视着袁林青，观察着他，要看看他这些动作在他的身上是否产生什么作用，或能否得知鬣狗的癖好。 袁林青咽了一口唾沫：“为什么你要替冯冀远做事？如果你是跟别的老板，我现在已经把你放在床上了。” “因为冯冀远是最大的。”他说：“你真就那么怕他？” “我不怕任何人。”袁林青摇头：“但，正如你说，冯冀远是最大的，在未清楚他究竟在向我打什么主意之前，我不能不注意。” 他整理好了衣衫，袁林青又说：“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啊。”他眯着眼睛，脸上仍然带着一丝浅笑，“你连我的名字都没问。” “你叫什么名字？” 他把那副金色边框的眼镜戴上了，通过镜片瞧着他：“我叫郭炀！” “好，郭炀，我们走吧。”袁林青离开了床上，手搭在他地肩膀上。 “我有车子。 ”郭炀说：“我送你去。” “好。”袁林青笑着说：“起码的士费可以省下！” 他停在酒店停车场中的却不再是那辆越野了，而是一部灰色小跑车。袁林青和他一起上了车，他把车子开动，转出了大路，熟练地高速飞驰。 袁林青不时侧头看着他，注意他的表情一直保持着严肃，刚才在房间里的姿态已经完全消失了。 “冯冀远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袁林青在车子开出郊外时问道。 “迈立开江某处。”他的回答几乎等于零。 显然不肯回答，袁林青利用这段时间动动脑筋，想一想冯冀远这个人，冯冀远是一个老头子，日裔。年纪相信估摸已经超过六十岁，但他的名气和他的年纪一样大。一个犯罪界的天才，资历丰富，交友广阔，和现在各地的政治人物及黑社会重要人物都有很深的关系，深得各方面黑道人物的敬重，因此他的潜势力是极大的。 近年来，冯冀远的犯罪活动已经减少了许多，由于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太小了。在世界上的多数城市，冯冀远一出现就会被抓进监狱，这使他的活动受到很大的限制，所以他进入半退休的状态，逗留在现在这座城市。在这里，他是完全自由的，而且他的势力比警司还要大。 袁林青肯定自己和冯冀远家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不愉快，因此他相当放心。 又很相信冯冀远召见他不会是为了向他找麻烦。 进入棕榈林，前方变得一派灯火。郭炀终于停下来时，袁林青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江边，开辟出来占地比较大的吊楼。天上看不到月亮，但远处有灯塔，使视线可以看得更远。他看到中央是一座小城，直径大约两公里。似乎是迈立开江汇流形成的一道泄口，弧形，“入口”相对狭窄，码头后有个水坝。 周围就是天然的湖，周边林木丰茂，吊楼后方宅邸占地巨大。美式大观，日式宅邸，日裔的审美调性，东南亚的味道缺失。 “香港的九龙城寨加上理生和室的调性。”袁林青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漂亮。” “冯冀远就住在那上面。”他说。 “有钱真是大好事。”袁林青说：“我们游泳过去？” 他从开动汽车以来，脸上才第一次露出笑容：“袁林青先生，如果你游泳过去，你会死。” “为什么？”袁林青奇怪地皱着眉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难道这水里有毒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车里的杂物架上取出一只手电筒。 他把手电筒按亮了，向灯塔照射并且按着电筒的开关，一明一灭地按了几次，似乎在发出一种暗号。过了几秒钟，那边也有电筒的光一明一灭地回答了。 他再把车子开动，沿着湖岸驰到一座伸出湖中的小型码头上。 他叹了口气，靠在车上。“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袁林青侧头看看他，他也侧头看看他，脸上有一个近乎苦笑表情，也许仍然在自怨任务的不成功。他忽然又笑起来：“他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回来得这么早。情报说你叛出老爹后过得很风流，丝毫不像在过刀口舔血的杀手日子。当然，还说你有持久的做爱能力，可通宵达旦。” 袁林青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可以告诉冯冀远，是你说服我来见他的。”他再一次建议。 他仍然摇头，似乎是固执得可以：“不是我做的事，我不喜欢领功。” 袁林青吐了一口烟，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我开始喜欢上你了，我相信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 他无奈地耸耸肩：“也许冯冀远见过你后，你就不会有空和我相处了。” 这时，袁林青已经注意到灯塔一直跟着追光的快艇，马达声远远的就能听见。 “为什么这样说？”他皱着眉头：“冯冀远不是要杀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