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碑
旺财学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因简直是世界上最严厉的猛禽训练师，逼着旺财倒挂在树枝上锻炼飞行肌。身为这片大地上最凶猛的空中杀手，要真正熟练飞翔和捕猎，年轻的小角雕还有很多路要走。 “快点，动起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大哥……不行了……我要掉下去了！”旺财痛苦地哀嚎。 林因懒洋洋地趴在树枝上，一面舔着身上的毛，一面督促：“吃得苦中苦，方为雕上雕。你爹妈都不要你了，说明你是可以飞的。别磨磨唧唧，不然我就把你给吃了。” 旺财悲愤地疯狂扇翅膀，很有储备粮的自觉。他的爪子牢牢抓在柔软的枝条上，握力强劲，虽然因为翅膀受伤，暂时没有办法熟练地飞行，但已经能够从一棵树滑翔到另一棵树。 “想要飞得高，就得练好腰，加油啊旺财！” 林因舔舐的动作一顿，注意到旁边树上栖息着一只蓝点蛤蟆蛱蝶。那蝴蝶浑身是黑色的，翅膀上散落着蓝色的斑点，正头朝下将翅膀舒展地平放在树皮上。 之前只在书上看过的蝴蝶，居然有幸亲眼目睹，林因心尖一颤。这是世界为数不多的蓝色蝴蝶之一，黑色的翅膀配上绚丽的蓝色斑点，如同将中美洲的夜空穿戴在身上。他静静地注视着这只蝴蝶，直到对方休息够了，振翅飞走。 “大哥……我真的飞不动了，让我休息一下吧……”旺财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树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因哀求道。 “真是废物。”林因没有转头，只是斜瞥了他一眼，“行了，我要去捕猎，你就在树上跟着我吧。” “好的大哥。”旺财高兴地跳到树枝上，终于不用倒挂金钩。 林因翻身下树，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搜索猎物的踪迹。 热带雨林茂密的区域，物种更加丰富，按理说，一狮一雕的食谱应该扩大许多。可惜的是，这不是开阔的平原地带，完全看不到有蹄类动物，树上的猴子太难捕捉，林因的目标就转为地上的啮齿动物。 天天吃老鼠，林因觉得自己真要变成小猫咪了，这次他打算寻找大型猎物，改善一下伙食。 走了很久，林因都没有看到大型的猎物，他本来期待着能够抓一只野猪什么的，结果越来越失望，肚子的饥饿感也愈发销魂。他抬头望向树梢，看到旺财有乖乖跟来，便冲着树上喊：“旺财，今天你来捕猎好不好？我想吃猴子。” “我……我不行啊……”树冠上传来小角雕的抗议。 “不行也得行。” “行也不行。” “别给我顶嘴，小心我把你吃了。”林因凶恶地吼了一声。 “呜呜……大哥你就知道欺负雕！” “嘘！”林因忽然感觉空气中有异动，冲树上的旺财发出噤声的命令。 旺财立即住嘴，停歇在树梢上朝下看。 林因矮下身子，慢慢往前走，掩藏自己散发出来的杀戮气息，耳朵微微一动，关注视觉盲区的响动。 前方影影绰绰的矮树中，隐藏着新的猎物，林因悄悄靠近那个动物，从树叶中往前看。 周围高高的阔叶植物中间有一块宽敞的小空地，期间有一只奇怪的动物，正低着头在地上的枯叶里寻找食物。鼻子尖长，圆圆的身子覆盖着一层盔甲，后面有一条如老鼠般的长尾巴，乍一看像只巨型肉虫，或者是甲鱼乌龟。林因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种动物——犰狳。 这是一只非常大的犰狳，估计能赶上旺财的大小。林因不易察觉地舔了一下唇，看来晚餐有着落了。 犰狳吃着地上的昆虫，并没有注意到林因和旺财。兴许是旱季导致食物供不应求，才让这只犰狳冒险白天出来觅食，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地上的美洲狮以及天上的角雕齐齐盯上。 拖着笨重圆润的身躯，犰狳伸展小短腿，又钻到另一处枯木下，寻找新的食物。 林因依旧在原地，没有贸然前行。捕猎前的掠食者是耐心而又狡诈的。 然而，天空中的猪队友是愚蠢而又废物的。 久久没有察觉林因动静的旺财突地在树冠上飞动，大声叫喊着林因的名字，一两只灰喉地莺和松鸦惊吓得四处逃窜，这无疑也惊动了地上犰狳。 犰狳警惕地抬头，圆圆的眼睛不巧正对上了树丛里美洲狮幽蓝色的瞳孔。 情况顷刻变化。林因从地上一跃而起，浑身的肌肉紧绷成优美的流线型，如炮弹一样直接弹到犰狳跟前。受到惊吓的犰狳飞窜到一旁的树下，缩成一团躲在根茎下的天然小洞里，用一身盔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因发出一声不甘心地低吼，用爪子在地上拼命挖着，要把犰狳从小洞里掏出来。 “大哥，我来帮你！”猪队友这才歪歪倒倒地从树上跳下来，艰难地落地，跳到林因的旁边，用喙在犰狳坚硬的壳上啄了两下。 “该死，这壳也太他妈厚了。”林因看挖不出来，在圆球上拍打了一下。 “别，别吃我……” 圆球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叫声，林因和旺财的动作都一顿。 “这……这玩意儿也会说话？”旺财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因。 林因却蹙起眉头，脸色变得更加凶狠凌厉。他跑到一旁，将一块石头推了过来。 旺财愣住：“大哥，你要干什么？” “不要杀我，不要吃我，呜呜……”那只犰狳还在哀嚎。 林因双手夹起那块石头，对准地上的圆球，往下用力一扔，嘴里冷冷说道：“你是猎物，不许说话。” “不要，好痛啊……别杀我……” “闭嘴，我他妈让你不要说话！” 林因怒吼，抓着石头再次狠狠砸下去，如同惩戒的铡刀，岩石终于把那只犰狳砸了个半死，求饶戛然而止。林因没有耽搁，继续用石头雨点一般打在犰狳的身上，一下一下，直到犰狳从一个肉球变成了一张肉饼，外壳尽碎，露出里面粉色的肉，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林因将石头扔到一旁，低头撕扯下犰狳的肉，随便咀嚼两下就吞进肚子，对着旺财招呼道：“快吃啊，愣着干嘛？” 旺财目瞪口呆，问：“你……你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林因咽下犰狳的肉，抬头看向旺财，没有回答。他的嘴边一圈都是猩红色，好似一个个嗜血的怪物。 小角雕还没有尝试过杀戮，纵使有猎食的本能，却也会对美洲狮这样的猛兽产生天然的畏惧。此刻，林因安静地凝视着他，那一双冷漠的蓝色眸子更加毛骨悚然。想到自己这么多天，都是与这么闻风丧胆的杀手度过，居然还敢对他耍脾气，旺财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身上的羽毛都开始微微颤抖。 似乎看出了小角雕的恐惧，林因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旺财，你是一只角雕。在这片天空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存在，你的爪子连我都可以杀死。你不用怕我。” 旺财看着他，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林因用爪子扒着地上犰狳的尸体，从中挑出一块肉来，继续说：“我们是猎者，他们是猎物。一旦开始交流，就会产生情感，无论是爱还是恨，情感都会让你动摇。所以，你绝对不要对猎物有怜悯之心，除非你想死。” “大哥你刚刚是心软了，才让他不要说话的吗？” 林因沉默了一下，笑了，“物竞天择，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我们生来就是要吃他们的，弱者没有发言权，趁它开口之前干脆一点杀死它就行。” 旺财点点头，“我知道了。” “快吃吧。” 林因给旺财上了凶猛冷血的一课，以至于之后旺财开始自己捕猎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给猎物开口的机会，锐利的尖爪直接捏碎对方的头颅，一击毙命。 分吃掉这只大大的犰狳后，林因眼睛一瞥，注意到这片平坦的空地旁边，藤蔓和长树根背后，似乎有一个古怪的东西。 林因有些好奇，便起身走向那个东西。 “大哥，你去哪儿呀？”旺财还在原地收拾残羹。 林因绕过藤蔓来到背后，那个东西映入眼帘，他瞬间瞪大了眼。 这是一块巨大的石柱，或者是石碑，大概有一个十多岁的儿童那么高，孤零零地伫立在密密麻麻的绞杀榕气生根形成的圆弧空地之中，仿佛以这个石碑为起点，辐射开来一片没有干扰的空旷领域。 石碑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侧面人像。人像模样诡谲，鼻子很长，卷曲向上，如同一条蛇。他的头上似乎顶着某种动物，耳朵佩戴贝壳般的装饰物，脖子上也有一根项链，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斧头，双脚微张，呈现站立状，浑身遍布动物般的花纹，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小角雕飞到这个石碑的上方，站在石碑顶上低头往下看。 林因绕到石碑的后方，后面有几个方块状的象形文字，小角雕飞到地面，学着林因的模样端详着石碑上的字。 “这应该是玛雅人的雕塑。”林因淡淡说道。 “玛雅人是什么？” “曾经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古文明。竟然连玛雅人的东西都有，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是尤卡坦。”林因伸手在石碑下方摸了摸，“但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这石碑看起来……还很新。” 林因说得没有错，虽然石碑周围杂草丛生，石碑上也有一些苔藓，但雕刻痕迹看起来还很清晰，不像是经历了风吹日晒的千年前产物。 “很新？” 旺财对这些一窍不通，林因便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这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衰亡的灿烂文明。 “那玛雅人为什么要雕刻这种东西呢？”听完了林因的科普，旺财不解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是研究蝴蝶的，又不是干考古的。” 旺财抬抬下巴，又问：“那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玛雅文字。” “文字？文字是什么？” “可以看的语言。” “哇！那上面写着什么，你能看懂吗？” “呵，你也太小看我了。”林因冷笑一声，绕回了前方。 旺财紧随其后，追问：“那快告诉我呀，他们写了什么？” “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种事情……”林因耸肩，“我当然是不知道咯。” “……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好啦，比起那些方块字，还是这个雕塑有点看头。”林因直立起上半身，然后趴在石碑上，仔细观察这个诡异的立身人像浮雕。 旺财自然是看不懂的，他又好奇地问：“上面这个又是什么？” “这应该是雕刻的玛雅的国王之类的吧，或者是他们的神。我也不清楚。” “国王，神？” “算了，你这只雕的鸡脑袋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林因起身重新走到几米开外，冲旺财摇摇尾巴，“来，让哥哥我继续给你普及人类知识。” 林因从白天讲到了黑夜，小角雕从开始的兴奋好奇到最后头脑发昏，这堂课才艰难地进入尾声。 “所以这个雕塑看着像人，但长得却很奇怪，不一定会是人，而是他们的某种神灵。”林因看着那个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说道。 小角雕已经困了，眼睛半睁半眯，说道：“人和神长得不一样么？神长什么样？” “我又没见过神，怎么知道。况且这世界上有没有神还另当别论呢……” “大哥你没有宗教信仰。” “哟呵，学得挺快嘛，”林因笑了，“我不信教，但我也不信无，我对无法证实的东西持敬畏态度。” “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呢？” “唉，要不是我不能变成人，不然可以给你看看我人类时候的模样，”林因摸了摸下巴，“那叫一个天生丽质，沉鱼落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虽然不是人，大哥你现在也很好看啊，是最好看的美洲狮！”旺财不忘拍个马屁。 林因纵身跳上一棵树，笑道：“那是，我就算变成一只屎壳郎了，也一定是最好看的屎壳郎。” 旺财也飞到树梢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问：“林因大哥，我们继续往南走的话会碰上玛雅人吗？” “最多碰上玛雅人的后裔吧，当初建造这些文明的人早就死了。不过或许会碰到一些考古学家或者游客之类的吧。” “那你想去找那些现代人吗？毕竟你曾经是个人，你刚刚说过，人类都是群居动物。” “我这不变成只美洲狮了吗？”林因无所谓地说道，“我现在这模样碰到人，只会被抓去动物园里关起来，那多没劲，我很爱惜自由的。” “那……大哥，我们就一起一直在树林里生活吧，”旺财看着林因，坚定地说，“我会一直跟着林因大哥混，混到底的！” “你还是赶紧给我学会飞吧，就等着你抓猴子孝敬孝敬我呢。” “什么？听不到了，睡了睡了。”旺财迅速转头，头一歪直接装死。 旺财学会飞的当天，林因就敦促他去抓猴子。 第一次捕猎，旺财显然很紧张。他站在一根树枝上扫视这一片雨林，浓密的枝叶挡住了他的身影，犀利的眼神有模有样。 清晨，猴子忙于采摘花朵和果实来填饱肚子，残酷的空中猎手隐藏在他们视野的盲区，伺机展开致命的猎杀。 一只幼年蜘蛛猴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它的身影瞬间暴露在空中。没有犹豫，旺财猛地从树上滑翔向下，长达两米的巨翼微微扇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暗影逼近那只可怜的蜘蛛猴，它刚刚抬头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危险，就被那两只握力高达一百多公斤的爪子一把抓起，捏爆了头颅。 这一套捕猎完成度非常高，悄无声息就结束了。旺财再次展翼飞翔，拎着沉重的猴子飞到另一棵高大的蛇纹树上。 林因趴在蛇纹树的树杈上，看着旺财激动地飞过来，把那只猴子放在他的面前，这才慢慢起身，毫不吝啬地夸赞：“不错不错，我家旺财终于能自己捕猎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我太高兴了！下次还要抓！”旺财低头把雏猴撕扯开，叼起一块肉放到林因的面前，“林因大哥你快先吃，感谢你这一路以来的照顾！” “哎哟，还这么客气呢？”林因低头用舌头把肉卷进嘴里，扬了扬头，“咱俩谁跟谁，就不用跟我打官腔了，直接吃吧。” 看林因吃了，旺财这才开始享用自己捕猎获得的美餐，几乎涕泗横流，“真好吃！太好吃了！” “这就是自力更生的滋味，早就告诉你，你可是最牛逼的空中掠食者，你说第一，没鸟敢说第二的，下次继续啊。”林因已经开始幻想以后天天吃白食的幸福生活了。 “没问题，吃什么大哥你点菜就行！” 既然旺财已经学会飞了，林因也不再耽搁，继续南下。旺财便像之前翅膀受伤时一样，抓在他的背上跟着他一起。 他们已经进入了热带雨林，放眼望去皆为绿色植被，气候明显变得更加潮湿。自从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石碑后，林因对旅途充满期待。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穿过墨西哥和危地马拉，一路南下去往亚马逊丛林。 密林深处，他又发现了更多的蝴蝶品种，其中有一种青蓝色的蛱蝶，学名是Dynamine postverta，翅膀边缘有黑色的花纹，整体翅面是呈现绿松石一样的色彩，非常美丽。这种鲜艳得仿佛不是自然的产物，令人迷醉。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蝴蝶的幼虫。各式各样的毛毛虫在草木之中缓慢爬行，等待着不同的命运：被捕食者吃掉，或者结蛹化蝶。林因感觉自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天然的蝴蝶培养温室，能够尽情地观察他们，或许这就是成为美洲狮的最大好处。而旺财作为他忠诚的听众，也会不厌其烦地跟着他一起了解蝴蝶的知识。 “看，这种毛虫是蛱蝶家族的，它长大以后会变成长着翅膀的美丽蝴蝶。”林因停下脚步，对着树叶上的一只浑身长满细长毛的毛虫说道。 “长得好奇怪，那它可以吃吗？” 旺财从他背后探过头来，看着那只毛虫缓缓蠕动，每动一下，它身上的毛就会微微颤抖。 “这够你塞牙缝吗？”林因绕过爬着毛虫的树，继续往前，“咱们条件没那么艰苦，还是吃点大鱼大肉，放他一条生路吧。” 一狮一雕继续往前。 越往植被茂盛的地方走，空气越潮湿。远方传来吼猴的叫声，鹦鹉也在树梢上吵闹不休。 前方有一丛浓密的芭蕉树，林因脚步一顿，因为他看到了树丛中的新猎物——短角鹿。 这么多天以来，他总算碰到一只有蹄类的猎物了。浑身灰褐色皮毛，但胸部和头骨部分偏红色，和其他鹿相似，没有角，两只大大的耳朵左右转动。 鹿都很敏锐，难以捕捉，林因让旺财悄悄飞走，打算自己大展身手。他在宽大的蕉叶后面隐藏自己的气息，慢慢靠近那只短角鹿。 然而那只短角鹿一直在往林因的反方向走去，距离逐渐拉开，前方过于浓密的树木也不利于美洲狮捕猎。 林因心里愈发焦躁，必须发起攻击了。 他谨慎地往前一步，却不料将这细微的动静给传了过去，那只鹿猛地回头，林因只好直接冲了上去。 短角鹿立即逃窜，奔跑速度极其飞快，小巧的身影在树林里来回穿梭，林因步步紧追，茂密的树冠也挡住了旺财从空中夹击的可能，他知道这次捕猎估计是没戏了。 就在这时，短角鹿从旁边一闪，绕到了一棵高树后面。 林因也紧随其后，但他没有看清背后的情况，脚一滑，这才发现后面居然是一个岩石断层！ 他来不及停下脚步，身体一个惯性直接摔了下去，在坚硬的泥土地上翻滚，最后扑通一下，掉进了一片沼泽。 “妈的！” 林因破口大骂。下半身沉浸在黏糊糊的黑泥里，仿佛黑泥下方有什么在拉着他往下坠，他努力划动四肢，但却越陷越深。 “该死，旺财，快救我！”他大声呼喊。 他的身体在慢慢往下，以这个速度，没过多久就会直接埋葬在这个沼泽。 “旺财！你在哪儿！你大哥要死了！” 林因的呼救戛然而止，他感觉到有危险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他艰难地抬头看去。 沼泽旁，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只陌生的生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林因。 巨大的猫科动物脑袋上点缀着黑色的斑点，庞大且蕴藏力量的体型，金色偏橘的毛色上点缀着玫瑰花瓣般的斑纹——是一只美洲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