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贺白岚在水里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幽幽地醒来，衣服在水里泡得像是柳絮似的绵软，他蜷缩着身子回想起南柯被带走的一幕。

    赶紧收拾出门，来不及暖和一下身子，脑袋里想的都是南柯。

    天灰蒙蒙的就像此刻坐着喝咖啡的两个人的心情，算不上明朗。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将心存芥蒂的两个人阻隔开。

    “昨晚……你没事吧？”说完这句话贺白岚沉默了，昨天自己中了药，害得南柯难堪，但是麦宇带走了他之后，自己心里又烦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南柯的回答。

    “我没事。倒是你，看起来不大精神？”南柯知道贺白岚是在因为发生的种种而闹变扭。

    两人坐在那儿互相寒暄后陷入沉默。

    “其实……”

    “你……”两人一同开了口。

    “你先说。”两人又一次的互相退让。

    默契让人相视一笑。

    贺白岚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看起来是严肃的。

    “我不想麦宇纠缠着你，我们一起离开吧。”他直勾勾地看着南柯的眼睛，“等我找到了换回来的办法，我们可以再回来。”他想带着南柯离开这里，南柯和麦宇呆着的每一秒他都不能接受。

    南柯摩擦着咖啡杯的把手，他想要确认一件事。他为了贺白岚能接受现在的身体吗？

    和贺白岚的往事的一幕幕浮在眼前，初见时的讨喜，相处时的温柔……依稀还记得告白的时候自己是多么躁动。

    那时略显青涩的南柯把贺白岚叫到了后山，拙劣的找借口说晚上带他看星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个人来，谁知两人一晚上不仅没看到星星还淋了大雨，没伞的两人一路狂奔下山，找了个屋檐躲雨，南柯的心跳比雷声还响，不知道是因为狂奔还是即将说出口的表白而忐忑，他焦躁的搓着手，现在不表白的话，以后还会有勇气说出口吗？他的眼睛不断的四处张望，一狠心：不管了！

    “贺白岚我喜欢你！”南柯抓着贺白岚的肩膀，闭着眼睛表白。

    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照亮了两人，不明就里的贺白岚被南柯的直击球打得措手不及：“你说什么？”

    “我说……”一声惊天雷响盖过了南柯的声音，只能看到上下开阖的嘴。这一道雷劈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南柯，他觉得刚刚贺白岚肯定是拒绝他了，无力地垂下了手。

    “行啊，”贺白岚握住了南柯，拨开耷拉在额前的碎发，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们交往吧！”

    得到肯定回复的南柯眼里有光，他抱着贺白岚，湿漉漉的两人在雨夜互相取暖。

    所以让他在两者之间选择的话，那答案是灵魂。

    可是和麦宇的身体待在一起让他感到不适，这张脸给他一种虚伪狡诈的感觉。两人交往后第一个得知消息的就是麦宇，他笑着恭喜两人，却在贺白岚离开后换了一副面孔。

    麦宇把南柯推到了墙上，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南柯的背部撞得生疼。“没看出来你这么恶心，竟然跟贺白岚表白？”麦宇把南柯圈在怀里，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我以为，你会……”对于麦宇的转变，南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声音：“你以为什么？”麦宇靠得南柯更近了些，“你是怎么勾引他的，对我试试。”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痛苦，南柯在叹息中闭上了眼，那张脸给他的回忆太过深刻，他需要适应：“我可以跟你走，但是给我一点时间。”

    听到南柯的回答，贺白岚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明明自己就是胜券在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柯在思考的时候自己会那么紧张，甚至有一瞬间他怕在短短的几天内，南柯会抛弃自己。

    “好，多久我都愿意等你。”说着，贺白岚对南柯眨了眨眼睛，顽皮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大男孩。

    “谢谢。”和麦宇的逢场作戏已经让他精疲力尽，而贺白岚待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觉得更为轻松。大概是因为两人眼里有对方，心里有爱。

    南柯走出了咖啡厅，呼吸了外面的空气才觉得原来自己压抑的情绪已经没过头顶，南柯向着城市的另一边驶去，去见给他发消息的男人。

    “找到了。”穿着风衣的男人将笔记本转向了南柯，“关于灵魂的传说有很多种，我分别查证了，只有这个是符合逻辑的。”

    “这是一篇论文？”南柯上下滑动着鼠标，看着充斥着专业术语的的英文界面。“WILLIAM?”

    “这个男人的中文名叫麦宇。”细长的眼睛盯着南柯，深沉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邪恶术士的召唤。

    听到这个名字南柯愣住了，一瞬间他以为说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麦宇。接着风衣男拿出了一叠纸，扉页上的男人是正是他认识的麦宇。“这个男人在国外遵纪守法，每天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只不过……”男人摸着胡子，搓了搓手指。

    南柯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侦探您继续。”

    风衣侦探掂了掂重量，露出一口黄牙，说话的语气也随之轻快了，他继续讲道：“只不过听他研究院的室友说这小子是个gay，每个月月底都会去这家，”说着顿了顿，指着一张只有建筑的照片，对着里面红色的灯牌发出猥琐的笑声，“两晚夜不归宿。”

    南柯心中一惊，他认识的麦宇是个直男，大家同学四年从来没有痕迹显示麦宇喜欢同性，更何况那时的麦宇总是对他恶言相向，麦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讲完私生活，侦探说回了文章，文章大致主要是讲的是一些自称转生的人的脑部X线断层扫描的变化研究，对于南柯他们的情况来说没有什么帮助，线索到此就中断了。

    此时正在工作的男人打了一个喷嚏，想到南柯，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决定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握着笔的手转了个圈，在文件上签上了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做好现在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会成为新的“贺白岚”。

    南柯应该永远也猜不到掰弯麦宇的是自己吧，而起因只是一瞥。

    那学生时期，青春懵懂的一瞥让与两人同住一屋的麦宇看到了欲望：

    饱满的胸肌带点脂肪感，就像丰满的乳房，里面是沉甸甸的汁水，发达的腹肌排列而上，粗壮的双腿勾着精干的腰随意摇晃，他像一只伏在草丛间的豹子，对身体的雕刻出神入化。

    夜起喝水的麦宇被门缝里的场景震慑住，即使手指触碰到房间内的光会立刻被灼烧，他也飞蛾扑火似的贴在门上，露出布满血丝的右眼：太美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把他开发的更美。

    直到性事的落幕，麦宇依旧站在那里偷窥，就算下半身硬到发涨他也不用手舒缓，他一边辱骂着南柯勾引朋友，一边期翼着把自己的第一次手淫射给这个放荡的男人。房内的两人相拥而眠，门外的偷窥者透过门缝浮现着诡异的笑容，显得这痴样极为病态。

    “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工作中的麦宇，他合上了文件坐躺在办公椅，看来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