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向前走（正文完）

    “入职前要是有空闲，可以回这边来玩玩。老曾知道你快毕业了还跟我感慨呢。”俞宸在群里说道。

    当年萧程哲还是个在他的酒吧里惹事的未成年小孩，如今也要大学毕业了。听俞宸提起来的时候，奔四的“老”曾多愁伤感起来，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太快了。

    “一转眼小萧都要去上班了，你竟然也找到对象了。”老曾对俞宸说的原话是这样的。

    萧程哲和夏旭提过数次酒吧老板的事，夏旭总说以后有机会要感谢对方，只是以往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回那座城市看看”一类的计划，因为夏旭还没准备好。

    或许今年，或者明年……

    萧程哲看着夏旭的侧脸，他知道夏旭在逐渐好起来。

    “要不就今年毕业后？等你工作了就该没时间了。”夏旭洗了些水果放在茶几上，在萧程哲身边坐下，两人的身体轻陷进沙发里。

    “不用急的，你慢慢来。”萧程哲意有所指道。

    之后要忙起来的人是他，但他却让夏旭“慢慢来”。

    以前的伤痕无法完全消失，但它们终究会逐渐变淡，成为过去暗淡却不再有所谓的一部分。所以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去的，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地回到学校和曾经的租房四周转转而已。

    等夏旭能够抱着平常心看待那些事物时，他也就能够真正地继续往前走了。

    客厅里回荡着电视节目里主持人和嘉宾的谈笑声，具体内容并未进入两人耳中，仿佛只是给这个空间增加了一些富有生活气息的背景音。

    夏旭听萧程哲这么说，欲言又止，安静了一会儿后轻轻斜侧过身去，将额头依靠在萧程哲的肩膀上。

    “过年那会儿你妈来的时候，你说要去找工作，咱们后来一直没提这事儿。当然，你要踏出这一步我很开心，但你也不要太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了。”萧程哲顺势搂过夏旭轻声道。

    夏旭含糊地“唔”了一声，沉吟了几秒，闷声道：“……我会慢慢来的。你别丢下我。”

    “怎么可能呢？哎，突然这是怎么了？”萧程哲心里顿时变得酸软，他扭头去看夏旭，却见夏旭不愿意抬起头来，似乎只有这样的姿势下他才能更坦然地吐露心里的想法。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马上真的要步入社会了，到时候周围的环境肯定和在学校里还是不一样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原地，心里发慌，”夏旭断断续续道，末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明明对你而言毕业、找到工作，这些都是好事……”

    “……我懂，我懂的。”萧程哲重复着简单的几个字，在夏旭柔软的发顶上亲了亲。

    夏旭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和誓言，他想要的或许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安抚。

    两人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儿，夏旭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向另一侧飘移开，耳根微微泛红道：“每次都要你这样反复跟我保证，没过多久我还是会东想西想的，我是不是很麻烦？明明都快三十的人了。”

    萧程哲不赞同地反问：“三十怎么了？三十还年轻得很呢！”

    说罢他又紧了紧搂着夏旭胳膊的手指，撇嘴道：“我还整天嫌自己太小了呢。我总想着啊，要是我跟你同岁就好了，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们当年就可以成为同学，也许早就在一起了！”

    夏旭却低声反驳道：“我倒是觉得那样一来反而没可能。当年……当年哪怕是分化前，其实有很多学生都对你感兴趣，可你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我看你压根就不喜欢同龄人，也不喜欢’同学’。”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这说法显得我似乎有某种奇怪的性癖。萧程哲在心里尴尬道。

    如果让现在带有全部记忆的他去往夏旭的少年时代，他一定会想从一开始就守护在对方的身边，不让他再一次经历这些痛苦的磨砺。

    但如果没有那一年半的师生关系，没有因为意外接触到夏旭笑容背后的苦难，他还会一步步不可自拔地深陷入对夏旭的爱恋吗？

    这个问题或许值得思考，但可能终归只是可能，萧程哲懒得去想那些不会发生的“如果”。

    他嘟囔道：“反正我也没喜欢过别的人，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听到他执着又孩子气的发言，夏旭轻轻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往萧程哲的臂弯里靠得更深。

    时光飞逝，在众人的百感交杂中，萧程哲在大学最后两个月的时光来到了终点。

    小气的校领导终于在前阵子把校园里的喷泉都打开了，配上大道两侧郁葱的树木与不知名的花朵，整个校园充斥着生机活力。

    而在这样的好天气里，穿戴着毕业服和学士帽的学生们之间除了即将离开校园的兴奋，也多了一份离别的感伤。

    萧程哲好歹在宿舍住了三年，虽然独来独往的时候居多，但与曾经的室友们关系始终维持得还算不错。离开宿舍后在校园里再见的次数不多，今天在毕业典礼后大家最后一次于喷泉附近聚了聚，合照留念。

    他们都知道萧程哲是出去和对象住了，一直对此十分好奇：萧程哲从不发朋友圈，更别提发情侣照了，他的对象到底长什么样在众人心里一直是宿舍未解之谜之一。

    而今天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刻，大家抱着半是八卦半是祝福的心态，在喷泉附近一边闲聊一边等萧程哲的男朋友过来找他。

    “哎，真好啊！我和我女朋友之前聊了一宿，最终还是和平分手了。”

    “没办法，人家要回家的，你又不想去外地发展，这很正常啦。”

    “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进了大厂啊？我爸妈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今天可别让他们看着你，都羡慕死了。”

    几人随口说了几句有关父母的事，瞥到萧程哲，默契地把话题扯开了。

    今天他们的家人都来了，就算父母工作忙的也来了别的亲戚，唯独萧程哲的没提这件事，只说男朋友会来找他。

    在以前的宿舍生活里他们就隐隐发现了，萧程哲从来没提过家里的事。大家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久而久之达成了共识，从不和他聊这方面。

    “这边！”萧程哲眼睛一亮，在人群中远远地一眼望见了四处找人的夏旭，高举起手臂挥舞着高声叫道。

    今天的毕业典礼很多学生都“拖家带口”地来了，还有凑热闹来的学弟学妹们，校园里人多得仿佛旅游景点。

    早上夏旭和萧程哲一起出门，他时隔已久穿上了较为正式的衣装，很重视这个特殊的日子。

    按照流程，萧程哲要先去礼堂，结束后则要去和同专业的学生以及辅导员、老师们汇合，这让他有些放心不下夏旭。好在如今的夏旭与去年早已天差地别，只让萧程哲不要担心好好享受毕业典礼，结束后再来找他。

    流程走完后在回校门口的路上，萧程哲收到了前室友们的消息，临时决定在喷泉附近见个面聚一聚，他决定借此机会将夏旭介绍给大家。

    “总算见到本人了，真不容易啊。”室友们看着萧程哲和夏旭的身影笑道。

    在他们看来，夏旭的模样远比他们想象的年轻，脸孔清秀白净，完全看不出来比萧程哲大了七岁，说是同龄人他们也信。

    “没办法，住得远，我不想折腾他总两头跑。”萧程哲笑着解释道，自然而然地牵过夏旭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比起之前那次萧程哲将夏旭介绍给俞宸他们，夏旭这一回冷静多了。虽然事发突然，但至少看起来并不紧张，礼貌地对众人笑了笑，说了些感谢他们以前在宿舍照顾萧程哲的客套话。

    他声音柔和，神态自然，但萧程哲却忍不住在心里好笑，觉得夏旭对他的前室友们态度不像自己的男朋友，反倒像老师或者说是监护人。

    这样也好。萧程哲看着前室友们的父母陆陆续续找来，大家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和其他人挥手道别离开，最后只剩下他和夏旭留在原地。

    “我们也走吧。”萧程哲捏了捏夏旭的手。

    夏旭点点头。

    萧程哲用另一只手把学士帽摘了下来，揉了揉头发：“总觉得戴着傻乎乎的，不得劲儿。”

    “有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夏旭侧头看了一眼萧程哲道，“好多人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穿成这样，以后回想起来肯定会怀念的。”

    “是，说起来同学里不少人都挺伤感的。不过我还好，毕竟有你在嘛。而且我早就盼着毕业了，赚了钱才能养活咱们俩啊。”在大庭广众之下萧程哲收敛了些，只是凑近了夏旭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着这些在心里翻来覆去许多年的想法。

    夏旭“嗯”了一声，笑意从眼睛里蔓延到嘴角。

    他们眼前走过许多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夏旭回想起自己毕业的那年。当时只有他的母亲丁莹来了，两人一开始的交谈还算融洽，但时间一长就差点吵起来，险些在所有校友面前出了洋相。

    他们矛盾的内容不外乎工作与感情两件事，那会儿夏旭想要去工作，已经找好了实习的地方，而陆泽睿却不满于他去工作。得知此事后，丁莹竟然劝夏旭服软放弃实习，早点和陆泽睿结婚过上“稳定”的日子。

    在毕业当天和母亲不欢而散后，夏旭把自己关起来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遵从了内心深处的渴望去工作了。

    这是夏旭高中大学时代那么多年来唯一一件在陆泽睿和母亲那坚持到底的事。事后他回想起来，这个决定是那样正确，可以说是挽救了他的人生也不为过。

    夏旭短暂地回忆往昔，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阻止了他与萧程哲的脚步。

    “哎这不是萧程哲吗，真巧啊！这位就是你男朋友……”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迟疑的话音落下后连带着说话人的表情都微微呆滞。

    碰巧看到萧程哲并上前打招呼的正是他的高中同学，林梓涵。

    这位据说在大学找到了真爱的林梓涵显然没有经历毕业前的分手热潮，方才刚和男友互相见了父母的他脸上的神情和以前一样眉飞色舞——直到看清萧程哲牵着的人的脸孔这一刻为止。

    夏旭和萧程哲皆是一惊。

    萧程哲还记得当初夏旭第一次来大学找自己，意外看到了和自己交谈的林梓涵，当时的夏旭慌乱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掉头悄悄跑走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林梓涵吃惊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小声嘀咕道，“我的天。我真的佩服你。该说什么呢……不愧是你。”

    他的父母就站在不远处，两人没有过多关注这边，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夏旭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在家长会上见过一两次，人家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么一位曾经的小老师。

    “换个地方说。”萧程哲看了他父母一眼，简洁道。

    林梓涵连连点头，与父母说了一声，和萧程哲夏旭两人移步不远处的岔道小路上。

    “恭喜啊。”

    离开嘈杂的人群，林梓涵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祝贺。在他看来这几乎有如童话的发展实在太不现实了，而它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他不傻，知道这其中一定经历了许多困难。

    “谢谢。”萧程哲牵着夏旭的手，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

    林梓涵看向夏旭。如今的夏旭已经恢复到了当年的体重，不再看起来过分消瘦。他模样长得显小，除了眼神比以前更深邃柔和，其余几乎丝毫未变。

    “夏老师……”林梓涵心情复杂地开口叫道。

    夏旭笑道：“早就不是老师了。叫我夏旭就好了。”

    “啊也是，不好意思啊。我说话不过脑子。”林梓涵连忙改口。

    林梓涵知道当年自己告白萧程哲失败的事老师们都一清二楚，现在关系天翻地覆，回想起来难免尴尬。只是看到夏旭的态度也十分友好，一如当年，他的那点窘迫也就消失殆尽了。

    萧程哲看到林梓涵扣了扣手指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难以启齿，微微蹙眉。他怕林梓涵好奇之下追问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或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事情都过去了，但萧程哲担心夏旭听了后心里会不舒服。

    “那个……我其实想和你们道个歉。”林梓涵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

    夏旭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他以为林梓涵是要为以前追过萧程哲道歉。

    他刚要说“追求喜欢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只听林梓涵用严肃的语调郑重道：“当初发生了那些事后，我没有站出来为您说一句话。明明您是个好老师，是唯一的受害者，可我们同为sub却因为害怕被同学排挤什么都没有说过。现在想起来我很后悔，对不起。”

    林梓涵对夏旭微微欠身。

    “……”

    夏旭站在原地，瞳孔微微颤动。

    萧程哲也一时间没缓过神来，只见林梓涵又转过来对他道：“当时全校只有你一个人独自和所有恶意和流言抗争，我当年明明说过喜欢你，到头来也没帮你说过一句话，对不起。”

    萧程哲张了张口，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在意这些，我也不介意了。”

    林梓涵却觉得身上突然轻快了很多，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表情道：“我知道，对你是顺带的。反正你当初压根也不记得我是谁啦。我主要是跟夏老师说的。”

    那倒是应该的。萧程哲在心里附和了两句，同时也忍不住产生了一点酸溜溜的念头——我也还想管夏旭叫夏老师呢！这都一年多没叫过了。你倒好，上来就叫了好几次。

    夏旭隔了好几秒才稳住了一开口发颤的声音，“谢谢……谢谢你，林同学。有你这句话，我那几年的老师，就算没有白当了……”

    萧程哲瞥到夏旭脸上酸涩又欣慰的表情，担心他忍不住掉眼泪，事后想起来觉得丢脸，赶忙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这么开心的日子搞这么严肃做什么？”

    林梓涵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些才过来的，并没有半点想要八卦他们过去的意思，听了这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已经都说完了，我要回去了。对了！差点忘记说，祝你们幸福。”

    还没等萧程哲和夏旭开口道谢，他又笑着对萧程哲说道：“我也会幸福的。”

    说罢挥了挥手，他就一溜烟地跑了。临走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以后有空再联系”的话，不出意外，他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和萧程哲有什么交流了。这是最后一次。

    夏旭和萧程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萧程哲轻轻拉了拉夏旭的手，示意他回家，两人这才又一次开始朝着校园大门挪动步伐。

    萧程哲看得出夏旭因为林梓涵刚才的话十分开心。这种感动和喜悦与平时面对自己的爱意时的反馈截然不同。虽然心里有点不平衡，但想到这对夏旭是好事，萧程哲还是把轻微的醋意吞回了肚子里。

    穿过嘈杂的人群，学校附近的街上也满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两人一步步走向公交车站准备回家，并未因为穿着正式改变原定的计划。

    白天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萧程哲和夏旭并肩坐在后排看着窗外倒退划过的街道风景。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坐这个路线了。”萧程哲感慨道。

    很快他们的租房就要到期，夏旭的房东已经来看过房子的状态，这几年夏旭一向住得很小心，这会儿押金已经退了回来。

    新的房子已经交好了定金，离萧程哲上班的地方路程不到三十分钟，比现在的小不少，但胜在家具配件齐全，拎包入住。到时候他们不用找搬家公司，只要自己拖着行李箱多跑几趟就能搬完，又能省下一笔钱。

    夏旭身体在萧程哲的督促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胃溃疡和轻度食管炎都控制住了，体重都跟着涨上来了。不过萧程哲还是不想让他太操劳，免得刚养好身子又累着了，决定在入职前把搬家的事搞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搬家的计划，萧程哲一直拉着夏旭的手，轻搭在对方的膝盖上，随着车的颠簸轻微颤动。

    他的手指曲起，摩擦了一下夏旭的手指，

    虽然动作和平时一样，但这次却有些特殊，他的指腹在夏旭无名指根上停留了很久。

    夏旭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向萧程哲。

    萧程哲用一种像是问“晚上吃什么”一样的轻松语气道：“等上班后发了第一笔工资，我想给你买个戒指。你喜欢什么样的？”

    夏旭原本放松的手背突然紧绷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程哲，喃喃地叫了他的名字：“萧程哲……”

    萧程哲将下巴搁在夏旭肩头，仗着四下无人，凑上去亲了夏旭的侧脸一下。

    “我等不及了。如果你不介意没有婚礼的话，我们今年内就去登记结婚吧。”

    夏旭顿时鼻子一酸。

    他有很多话堵在喉咙里，比如“你刚毕业，日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结婚太早后悔”，比如“刚进公司就休婚假会不会有点快”，或者“财政状况紧张，不买戒指也没关系……”

    但话到嘴边，夏旭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最终，在萧程哲期待的目光下，他遵从了内心里最高的那道呼声，笑着点了点头。

    萧程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笑盈盈的。

    他对夏旭会同意这件事毫无怀疑，只不过是早晚问题，毕竟开始同居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无限趋近于婚后的平淡日子。只是人生总要有些仪式感，那毕业就是一个开始新生活的绝好时机。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夏旭在期待自己开口问出这句话，哪怕是走个流程，哪怕只是象征性地那么一问，如果这能让夏旭多一些安全感，让他知道不会被丢下，萧程哲很乐意提前来做这件事。

    “你还没说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我们一起去挑，免得花了不少钱你不喜欢，还不好意思告诉我……”萧程哲絮絮叨叨地捏了捏夏旭纤细笔直的手指，好似在提前比量着。

    夏旭翻过手掌，紧紧攥着萧程哲，笑着告诉他说：“你决定吧。你买的，什么样我都喜欢。”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颇有默契的安静氛围，令人心情平和，就好像前方再也不会有什么阻碍困难了，只余希冀与光亮。

    萧程哲的视线又从手指转移到夏旭的脸庞，看见随着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前发，时不时被打开的车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微风吹起，隐约露出他柔和的眉毛，光洁的额头肌肤，还有带着笑意的双眼。

    夏旭没被握着的另一只手上帮萧程哲拿着卷起来的毕业证，正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膝盖上，好似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萧程哲只觉得又回到了那个他与夏旭相遇的傍晚，看到了那个在窗前认真整理办公桌的夏老师。

    时过境迁，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不过此时坐在一起的他们并非是萧同学和夏老师，甚至也不是dom和sub。

    只是萧程哲和夏旭，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