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计时
……哈，真无聊。 什么高尚不高尚的，等他先活过“那个期限”再说也不迟。 席利乌斯将远大的目标暂且扔在了一边，嗯，只是暂且。 他被柯林身边的几个护卫围住，押送在队伍的最末尾，好像是在运送货物一般。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啊。 席利乌斯表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内心却在做下一步的打算。 接下来的计划是，先在道尔顿住上个一年半载，然后…… “你想要杀了他？” 思绪被猛地打断，席利乌斯皱了皱眉，颇具不爽地望着天空——一只异于人类的巨大眼眸充满违和感地出现在上面，漆黑深邃的眼珠中，熊熊燃烧的炽蓝色火焰代替了瞳孔的位置。 那就是观测者本体的一部分了。 从那只眼眸中，他看不到任何能被称作为“情绪”的东西。席利乌斯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去关注那个仅仅是看着就能给他带来极大压迫感的眼睛。 没想到先前还只能在他脑子里说话的家伙，不知不觉中度过了时间回溯的不应期，已经能够显出踪迹了么。 ……虽然很想装作没听见，但这隐隐从头顶上方渗透下来的重量，果然还是没法忽视啊。 席利乌斯不堪其扰，只得给出回复。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解道，“我从没想过要杀柯林。” “可你不是想要复仇么？” 席利乌斯跟着队伍的脚步一顿，“这又和复仇有什么关联？” “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他说，“我是死在了道尔顿家，可柯林·道尔顿，他并没有杀死我。” 或者应当说，席利乌斯的死，有一部分是由于柯林没有赶过来的原因。 想到这里，少年的眸色便暗了下来。 在席利乌斯看不见的地方，天空上的那只巨眼中，蓝火在那一瞬之间燃烧得更盛。 “此话当真？” 他不明白为什么全知的观测者非要去揣测他的思想。 但这给了席利乌斯一个发现的契机。 为什么非要通过压力逼迫他回答问题呢？或许这是因为，观测者并不知道。 祂看不到自己的记忆，故而没能理清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的事件的细枝末节，因此也拿捏不准他的想法。 ——有用的讯息。 面对观测者的愈来愈强压迫，席利乌斯却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他下意识接道：“什么？肺腑之言啊。” “你的愿望很奇怪。” 似是感受到了席利乌斯的真诚，观测者只留下了这么一句，随后天空中的那只巨眼便缓缓阖上，那种被危险存在凝视的毛骨悚然感也就此褪去。 真棘手啊…… 席利乌斯叹了口气，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应对眼下的状况。 但事实十分残酷，他根本精神不起来。 与观测者的谈话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席利乌斯最不想回顾的那段记忆，一时半会，少年很难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而事实也正是席利乌斯所说的那样，柯林没有参与这其中。要展开来论因果的话，他因柯林而死，却在整个事件中都没能见到对方一面。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不甘，继而对他产生无法抑制的怨恨。 啊，记得观测者和自己说了“愿望”来着。 席利乌斯记得，他是许了愿。在即将死去，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他许了个愿，这听起来浪漫而美好。准确地说，他期盼了某样东西。 是什么呢……好像记不起来了。 那索性不去想了。 一行人朝着道尔顿家族领地的庭院深入，行进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忽然，柯林让身边的两个护卫挡在了席利乌斯的面前。 席利乌斯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抬头望了柯林一眼，等着对方开口。 果不其然，柯林命令那两个护卫道：“你们两个，把他带到仓房里，叫人把测试导向力的装置带过去让他测。” 此话一出，周围除了席利乌斯以外的人皆是一惊。 怪不得少爷把这个卑贱的奴隶带了回来……原来他是稀有的导向力拥有者。 两个护卫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没想到导向力这样珍贵的能力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奴隶身上。 席利乌斯虽然心里波澜不惊，可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惊讶无措的模样：“导向力？那是什么？” 黑发少年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两个护卫一人架起他的一只胳膊，驮着他越走越远。 清楚一整套流程的席利乌斯只是象征性地蹬腿挣扎了几下，随后便装作精疲力尽一样不动了，任由护卫抬着。 仓房…… 席利乌斯眨了眨眼，那是前世自己待了2年的地方。 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就算自己做了些改变，命运始终都没有脱轨。 不过，这倒也是柯林的作风。 接下来…… 席利乌斯看了眼道尔顿家仆呈上来的装置。 “喂，奴隶，把手按上去。”其中一个护卫对他不客气道。 席利乌斯垂眸，顺从地将手放了上去。 只见测试区上方的显示屏忽闪忽灭，几秒的时间过去，显示屏上面逐渐显现出一行大字。 D级～C级。 与前世一样，这是席利乌斯在来到道尔顿后第一次测试导向力的成绩。 “就这？”护卫瞥了一眼，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很快他又神情鄙夷地指了指显示屏，不屑一顾地道：“D级，这不是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些废物一样吗！” 另一个护卫则沉稳一些，他拍了拍同僚的肩，说：“导向力毕竟和精神力不同，可以随拥有者的年纪增长而逐渐变强。” “听少爷说这个奴隶才15岁，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不过他命可真好啊。”说着，他又阴冷地扫了席利乌斯一眼，见黑发少年始终低着头，坐着不动，他顺势嘲道：“肯定以为自己是天才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不等席利乌斯做出反应，他便拿走了测试装置，只留给席利乌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我们去向少爷报告，至于你……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席利乌斯笑眯眯地将两人送走，然后一把将仓房大门关上。 总算，可以定下心来制定计划了…… 席利乌斯深刻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易。 那么，先分析一下现状：大致情况和前世一样，他的导向力天赋被柯林发现。现在他被送入道尔顿，虽然被当做人才培养，但地位还不如最下层的仆人。 他的目的是离开道尔顿，这个将来会让他死的地方，时间是在自己18岁前。 虽然已经有了借柯林之手离开了贫瘠的矿星的经验，但道尔顿家绝不可与矿星相提并论，贵族的领地中藏着许多席利乌斯无法对抗的强者，在这些人的重重围护中，他要逃离道尔顿简直难如登天。 ……但这只是在一般情况下。 席利乌斯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件事。 估算下来，离那件事还有一年。 还好，时间很充裕，席利乌斯感到一丝庆幸，自己甚至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 那么，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