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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大祭(上)(剧情)

    秦宜看向冰神。

    冰神看向他:“老师,你不准备行李吗,那个宜居区的人鱼也很少了。”

    秦宜又看向江子问。

    江子问自顾自地从冰神手里抽出烟盒,弹开盖子:“怎这样看我?想起什么往事了?”

    秦宜看回冰神:“您也认识江子问?”

    冰神垂下眼睛,往前走:“都是空神。”

    江子问拇指食指捻住烟头,很快点燃:“不必紧张,随意谈谈,以前与你眼生,没想到你这样的小鬼会与长庚相熟。”

    秦宜看了眼走远的冰神:“长庚是谁?云如之?游子审?海神?”

    江子问抬步跟上冰神:“正解。”

    “原来他叫长庚啊……”似乎太冷了,秦宜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心脏也砰砰跳起来。他身形晃了晃,有点踉跄地跟在江子问后面。

    江子问的话再次让秦宜想起了昨天空神说过【你死后,在冥界做了快一百年的员工】。

    而他现在魂飞魄散的根源,皆因爱错了一个人,面前这个人——江子问。

    江子问在雪里行走不像秦宜那样得把踩进厚雪踏实才能前行的艰难,他脚上似乎裹着无形的屏障,泥雪都挨不上边便被滑开了,在地上没留下脚印,只有两道不间断的犁痕。

    秦宜就着拖痕往前走,目光落在江子问肩侧冒起的一缕白烟,追问道:“我呢?我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江子问长舒一口冷气,拍落肩上的雪:“你不过河边不愿轮回的一个扫地小鬼,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他谈到秦宜存在的语气仿佛刚刚嘴里吐出的烟一样散。

    秦宜捂住胸口,让怦怦乱跳的心脏静下来:“哦,请问阎王大人屈尊降贵来见我是因为什么?”

    江子问在婚礼摆放礼品的桌边停了下来,他捡起一个海螺放在耳边,看向波涛平静的大海:“谁来见你?不过太忙,许久没见海水,来这边看看海罢了。”

    “秦——”秦宜耳边传来琼莎截然而止的声音。

    秦宜看过去,举行海党婚礼的人和人鱼们正看着他和两位神只,气氛由刚刚的热闹变成了明显的不安。

    秦宜朝琼莎和小宝贝挥挥手:“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琼莎大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她小幅度地回了个点头,低声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人群交头接耳了小几秒,人鱼们便扑掉篝火,开始摆阵。

    秦宜收回视线看向江子问,暗吸一口气:“阎王大人,我就直接问了。”

    “冥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安加和之…长庚?”

    “且等一等,”江子问拣起一条绿贝壳和干海带结成的项链裹在头上:“吾与安加孰美?”

    秦宜:……这什么跟什么。

    摸不着头脑,他觑着又被冻疼的眼睛认真看了看。

    那张和安加一模一样的冷峻脸庞上带着截然不同的闲散,同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视万物为空气的无畏与无谓,头上戴着个不伦不类的草冠,模样有点滑稽,却没能将这种气质削平些许。

    安加的眼睛很深。

    深到秦宜心悸,会想去亲一下,让里面沾点水,润一润。

    换做江子问,秦宜只想他喊速滚。

    总结,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感到难受。

    于是秦宜面无表情地答道:“长庚最美。”

    江子问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绝佳正解。”

    搞不懂这位阎王的脑回路,秦宜看了眼自由区的方向——那支物资队已经快到雪坡了,正向桌子的方向走过来。

    “阎……”秦宜刚想张嘴追问,江子问就抢先发言:“你看我的眼神变了,似乎很不喜我,却喜欢唔……他给自己取了个什么名?”

    秦宜:“安加。”

    江子问:“唔,安加,我们不是一模一样么,怎么你分得如此明白?”

    意识到这位广王似乎只会谈他自己想谈的,秦宜暗暗翻了个白眼,隐忍道:“不一样,您的所作所为跟我的价值观不太符合。”

    江子问好奇:“哪里不太符合呢?”

    秦宜:“哪里都不太符合。”

    江子问:“可否举点具体的例子?”

    秦宜:“听说你是之…长庚的家人,如果你是为他着想,换做我会办法把他从奈河里救出来,而不是造出一个和自己长一个样子的安加进这里陪他。”

    “长庚自尊心很强,安加也是有独立人格的人,虽然……反正,你这样硬撮合他们只会适得其反,毁了两个人。”

    “是吗?”江子问将烟盒还给一声不吭的冰神:“还有呢?”

    “还有冰神,”秦宜看了眼存在感薄弱的冰神:“安加那里行不通,你又捏出一个空神,你糟蹋了安加的人生,又开始糟蹋他们的人生,他们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你高高在上地看着不行,为什么要下来搅一搅?”

    “哧,”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江子问轻笑一声:“人生白驹过隙,不过一瞬,我搅这一下不会影响历史的洪流,更何况,虚境罢了。”

    “难道捏造的虚境就没有意义吗?难道昙花一现所以昙花就没开过吗?”秦宜微微提高声音:“是你让安加和之之在这种世界生活的,既然你想让他们在这里生活,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出现来否定这种生活?!”

    “对于这些人来说,对冰神来说,”他急急指向冰神:“这个世界就是他们的全部!”

    江子问又“哈哈”大笑两声:“小鬼,看来你不记得这句‘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了?”他取下头冠扔向冰神:“这里面待的都是不得投胎转世,在孽镜台前黑得看不见面容的恶鬼,何来的——‘生活’?”

    法官正正落在冰神发顶,冰神垂下睫毛,戴着头冠,面容沉静地向摆阵的海党众人走去。

    秦宜怔住,大脑的眩晕感更浓了,他撑住桌面,恍惚地反应了一会儿:“……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我之所以在奈河里,是因为……”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江子:“我是恶鬼吗?”

    “那倒不是,”江子问摇头否认,“现在河里什么鬼都有,你这样的倒霉鬼最多。硬要说来,你大概是我们殿里的一个……员工?”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噢”了一声:“小孟在吗?”

    听到自己不是恶鬼,秦宜稍舒了一口气:“……小孟是谁?”

    江子问拿烟嘴点了点嘴唇,自问自答:“噢她不在,差点忘了,我支她去给我补卷去了。”

    很受不了江子问这种左顾而言他完全不听人说话的交流方式,秦宜还是耐下性子:“阎王殿下,您到底为什么要把……”

    轰!

    就在此时,地下传来一声可怕的轰隆巨声。

    地上厚重的积雪被无形的推手推向上空,凭空拉高一米,形成结构稀疏的浮雪,在秦宜眼前顿住接近两秒——才骤降落回原地。

    随即一圈无形的震动从地面大散开,秦宜茫然地看向巨响来源——像是被一阵厉风刮过,披着兽衣的物资队突然向前匍倒,衣上长毛乱飞。

    噼里啪啦,秦宜身边的桌子被刮得一歪,上面的物品也尽数被掀飞落在地上。

    像是被谁护住了,没有感受到什么实感,秦宜看向东倒西歪的物资队和举行婚礼的人鱼,“……他们打起来了?”

    “正解,”江子问撑腿一跳,坐在桌上看向自由区:“想必我的乖狗和你的安加处得不太和谐。真是,已经让他们杀了一次,怎么还是不解气?”

    “什么……”秦宜茫茫然:“……什么是让他们杀了一次?”

    “怎么?你上次不在么?”江子问有点惊异地看向他:“我看长庚和……哦,安加似乎很想杀我,我便躺下让他们杀了一次好解解气,你没看到?”

    每个字拆开都认识,连在一起秦宜听却不太明白,他朝江子问急急走了两步:“上个世界,你亲手杀了我,就像这样——”他捏紧拳,比了一个针插进脖子的收拾:“你忘了吗?”

    江子问“噗”一声吐掉嘴里的烟,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你是什么大角色?我为何要浪费时间杀你这种弱者?狭隘的报复心对于我有害无益,且此事本身便无甚意义。”

    似乎有件事情让秦宜想不通,又急于想通,他抓住江子问的裤管,看着比跌到的人还手忙脚乱:“那……那……上个世界你没有杀我?这个世界呢!这个世界你杀了我九次!整整九次!”

    “你当我是几个轮回的新魂?”江子问露出了一个费解的笑容:“你可知我在孽镜台前审判过多少报复者?情杀,财杀,妒杀,这三样常见得我厌烦,审判者怎能知法犯法?”

    秦宜张了张口,耳边突兀响起高远阔长的呼号声。

    他下意识低头看表:17:00。

    人类和人鱼的婚礼和大祭开始了。

    篝火厚重的雪烧化后便被清理到一边,数颗圆滑的石头围着篝火摆出了一个圆形大阵。

    大毛球们将自己剥得赤裸,赤条条地站在圆阵中心,正手牵手站成一个圆高歌。

    数条人鱼守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拥有双腿的人鱼为祭人们们把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好。

    十个祭人人,十四个人鱼——人鱼齐了,但人没有。

    不知道是临时放弃,还是被刚刚那场可怕的动荡拦住了脚步。

    秦宜看着岸边,不说话了。

    “我知晓了,”江子问却来了兴致:“因为你与安加互相喜爱,他折磨我的长庚,所以你以为我折磨你?”他作沉思状长“嗯……”一声:“我倒能保证上个世界害了你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个世界害了你九次……应是小孟失职。”

    “唉,也不能怪小孟,”江子问叹了口气:“奈河里太乱,小孟又忙,能抽空护住你的灵魂不被那些恶鬼吞噬已属对得起情谊。”

    秦宜眼睛里氤氲着水汽,视线和视线都雾蒙蒙地看向江子问:“……小孟是计算器吗?”

    江子问想了想:“是吧。”

    似乎情绪很低落,秦宜“哦”了一声,瓮声说道:“阎王大人,如果现在奈河里并不都是恶鬼,能不能请您尊重一次我们这种倒霉鬼,认真见证这场海区的婚礼。”

    “那当然,”江子问弹掉烟,从桌上跳下来:“不止见证,我还要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