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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1)人鱼攻海盗受

    凯林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时不时地站到甲板上凝视海面,寻找等待多时的身影。

    他的团队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此时,天幕落下,幽蓝的海水泛着银光,映照着即将升起的皓月。

    明亮的圆月让所有船员都来了精神。

    这片海域,这片禁忌的、无人踏足的海域,在深邃的月圆之夜,将会有人鱼从深海游出,留下自己的歌声。

    人鱼的传说,已经在这片大陆上流传了百年之久。在吟游诗人、童话作家口中,人鱼是居住在神秘深海的海洋领主,与生俱来勾魂摄魄的美,眼泪能够化作珍珠,美妙的歌声洗涤灵魂。

    许多人都对这样美丽强大的生物心存向往,想要臣服它,或是得到它。

    可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人鱼,就连生活在海边的渔民也从未遇到过。

    凯林以为,人鱼只不过是传说。直到半个月前,他见到城中一位古怪的巫师。

    他花费了两根金条,才从巫师口中得到人鱼的下落,并且决定相信对方。

    因为那个巫师手中就豢养着一条人鱼。

    巫师说,格里特海的东南方,远离大陆的寂静之地,人鱼就在那里。

    凯林不由得想到那条人鱼,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人鱼。美丽的金发生物匍匐在浅的、混浊的水池中,尽管如此,还是能让人感受到震撼的、无与伦比的美丽。

    “没有人能够不被魅惑。”

    巫师说。

    凯林深切地认同。他想,这样美丽的生物,一定会受到那些皇城贵族的喜爱吧——作为一名海盗,他的追求就是黄金与珠宝。如果能够捕捉到人鱼,卖给皇城中的贵族、富商,他一定能很快摆脱如今九死一生的亡命生涯,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比打劫更有价值的事情。

    贪婪的驱使下,凯林不顾渔民的阻拦,在可能会有风雨的日子开船出海。

    好似连上天都在眷顾他。

    海上风停浪静,没有任何危险,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在夜幕笼罩的第二个小时,平静的海面忽然出现涟漪,一层一层扩散,打散了水中皎洁的月光。

    凯林能感觉到,海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就在这艘船的周围。

    “都打起精神。”

    他压低声音吩咐,让埋伏的船员准备好弓箭。这种弓箭是渔民特质的一种捕捞工具,能够在不伤害猎物的情况下缠住他们,然后只要用力拉扯,就能够将猎物从海中拽出。

    海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多,好似蕴含了力量,使得凯林的船有轻微的晃动。

    凯林全身心地环视着船的四周,眼中没有慌乱,只有势在必得的自信。

    巫师告诉过他捕捉人鱼的方法。

    月圆之夜,露出水面的人鱼大多数都是人鱼的幼崽,虽然看上去已经是人类的青年模样,但其实心智和能力完全与孩童一样。

    它们喜欢月光、反应慢,甚至在被抓的时候都会因为惊慌而忘记发出求救声音。

    因此,捕捉人鱼最好的策略,就是躲藏起来,寻找落单的人鱼,一个一个捕捞,才不会引起人鱼群的注意。

    凯林警示船员不要发出声音,蹲在船的边缘,观察周边海域的情况。

    除了寂静,就是波浪拍打船身的细碎声音。慢慢地,凯林听到了短促的、不似人类的叫声。

    与此同时,水花四溅的声音打破了海上的死寂。透过缝隙,凯林死死睁着眼睛,看到了让他几乎喊出声的一幕——一头银色长发的人鱼出现在月光下,闪着苍蓝光彩的黑色鱼尾拍打海水,只一个背影就美得惊心动魄。

    船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有的人震慑于人鱼背影的美丽,有些人则颤抖着双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在接下来短短的几秒内,又有七八只人鱼等等露出水面,无不是明亮的金色长发。这些人鱼有雌有雄,但无一不长着雌雄莫辨的脸,带着一种纯真的美艳,欢快地游荡玩耍。

    观察片刻后,凯林心中更加相信了巫师的话。这些人鱼看上去确实都跟幼小,正适合捕捉。

    再没有新的人鱼出现后,凯林才吩咐:“准备好,找抓那只银色的。”

    谁都能看出来,大多数人鱼都是金色的头发,银发的那只无疑是更加珍贵的。凯林想,先把最值钱的抓走,如果真的被发现,就这一条,怎么的也能卖上天价。

    银发的人鱼正在礁石边上。这次凯林看清了人鱼的模样,是一张充满诱惑的美丽面庞,只是胸前平坦。

    这是一只雄性。

    不过,这不会让凯林放弃。对于上层社会的人来说,雄性并非不可接受,有的时候,甚至可能备受欢迎。

    其他的人鱼渐渐远离礁石。

    埋伏良久的凯林见机会来了,当即下令:“放!”

    话音刚落,两支箭矢带着绳索,以强悍的力量,悄无声息地从两个方向缠绕在人鱼的身上。

    成了!

    凯林的心快速跳动着,声音几乎抖:“快!快!往回拉!把他拉上来!”

    此时的海上,被突然束缚住的人鱼却并没有惊慌。他抬起头,顺着绳索飞来的方向,看到了藏在阴影下的船,以及船上一个戴着帽子的黑发男人。

    盯着这个男人,银发的人鱼突然笑了。

    他张开嘴,没有出声,只做了口型。

    一直紧盯着人鱼的凯林分明看到,这只已是囊中之物的人鱼在看着自己,在开口说些什么。他下意识地分辨意思,无声地学了一遍,随即脸色大变。

    人鱼说的是:“你好,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