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离心可焉

    卯时练剑。

    辰时与师妹师弟们对打并指导。

    她单独留下了谢清。

    “我希望你能负责大狄的事务。”冷山南开门见山。谢清只微微一笑：“大师姐难道还不懂吗？”

    “懂什么？”

    谢清叹息：“山主心思多变，今日失踪的是大狄，明日又是谁呢？他顾念的只有他自己，我们这些人真是如履薄冰……我瞧大师姐，却比山主有情多了。”

    她冷冷地：“你想僭越。”

    “当然不是我，而是大师姐你。我哪有大师姐的资格？大师姐早晚都会是山主，晚一点不如早一点。大师姐纵然不顾惜大狄与我们这些人，那总也该想想文戎云的前车之鉴吧？当年的大师兄何等受宠？只因为被废了武功，就再也讨不了山主的欢心。那些人抓了文戎云是为了要挟山主让步。大师姐，你可曾见山主动摇过？”

    冷山南不与这等不相干的浅薄之人讨论师尊：“你竟知道文戎云？”

    谢清微微一笑：“我只是恰好与几位老人聊过。”

    “文戎云也失踪了。”她亦不知自己说上这么一句是为了听到什么样回答。

    谢清惊愕：“他……他一个废人，都不在山主眼前，怎么也？”

    她冷笑：“你不惹师尊怒自然无事。”

    “可山主喜怒无常……大师姐！”

    她废去谢清武功：“限你明日下山。”

    她不在乎谢清怨毒的眼神，她只在乎接下来用那一群武痴中的谁接替大狄。她必须尽早让她们上手。她催促：“还不走？”

    瘫在地上的谢清：“好一个大师姐！”

    她作势站起，他迅速连滚带爬逃了。

    要不干脆让她们轮流做？看谁干得好就是谁了。她为自己想出解决办法而小小地高兴了一下。指甲盖那么点儿的高兴。

    浓重的焦愁很快又覆了上来。

    她忘不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

    她的思虑在谢清滚跑之后：“我才不会像文戎云一样被人利用善心……他被抓是因为他善良……而我不会。”

    那其实是个粗陋的陷阱，偏文戎云自恃武功一脚踩了进去。救人者反被要救者俘虏。她从前听过师尊嘲笑文戎云数次，她也在心里设想过当时数次……从文戎云步入陷阱到文戎云被俘虏，从意气风发文戎云到颓废酗酒文戎云，她全在心里想过。

    她想过他当时的模样。

    她没有偷偷见过他。

    一恍，已是今时。

    在这日忙碌的间隙里，她偶尔也会想一想，倘若自己被人抓住，师尊也会像对文戎云一样无情对她吗？她没有答案。

    她想练剑。立刻、马上，痛快练剑。

    她迫切需要一个合用的弟子，一个大狄一样的人。然而对此她只能慢慢寻找。

    忙完一日。

    冷山南忽地想起地宫四人。

    不用算她也知道他们已被她留在地宫一夜又一日，未吃未喝又未解穴。

    这当然很不好。

    这个时间只有师尊的小厨房还留有吃的，他总当她还是八九岁时的馋嘴小孩儿，时时常备，生怕她哪天来了却没有。她把许久未曾吃过的点心都装入食盒。

    她忽然叹息一声，不知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