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神誓

    塞西莉亚攥住身后的床单，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所以，你想用我来威胁安碧斯大人吗？可惜我对于光明神来说只不过是一件玩具罢了，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柯瑞尔的眉毛微微上扬，似乎觉得她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不，恰好相反。”

    “我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你。”

    ……这是神界的口头禅吗？

    如果不是的话，从两位真神的口中听到同样的话语，还都是表达着对她的渴求，这样的荒谬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塞西莉亚心中木然地想着。

    “神的生命是永恒的。这意味着我们的生活永远千篇一律，在无限的重复和无趣中循环往复。我早就厌烦了这一切，厌烦了不断地见证人类短暂的生命在人界和地狱轮回，厌烦了无尽的黑暗和夜色固定降临的那个时刻，厌烦了我的权柄只能带来痛苦和折磨，对这个世界来说是痛苦，对我本身来说也是。”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丁点烛火，破碎的光明罢了，然而就连那样的想法都是一种奢望。光明的权柄意味着拯救，意味着光辉，所以，我想要祂的权柄，以摆脱我无尽的黑暗。”

    “但我错了，祂的光辉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祂同样耽溺于痛苦的深渊和无限生命的折磨之中，祂渴求自由和我渴求光明，本质上是同一的。”

    塞西莉亚感觉到一阵眩晕。她艰涩地问道：“可你们的欲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柯瑞尔终于轻笑了一下，那种冻结一切的气场总算有所松动：“因为我想要的辉光，近在眼前。”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夜色很美。我的信徒们畏惧我，我的敌人们贬低我，我所荫庇的世界惧怕我，拒绝我，不需要我。只有你对我说，夜色也是一种美丽。”

    “你明知道黑色的幼犬是不详的化身，明知道身受重伤的我即使全力抢救也不一定能活过一晚。”

    “为了一只爱在夜间活动的动物，你愿意彻夜亮着整栋楼的灯火，只为了怕它在黑夜中迷途；亲自动手下厨，只是因为怕它吃不习惯；每日跪在光明神的神像前祈祷，只求能让祂保住它脆弱的生命……”

    柯瑞尔的眼睛渐渐泛起了光明，亮得如同北极星一般。

    在祂眼里，没有任何光明比眼前的少女更耀眼，更明媚，祂索求的别无他物，只想让她的双眼永远对祂眉目含春，微翘的唇角永远为祂展露笑颜。

    “你就是我的光辉，塞西莉亚。哪怕我清楚你真正的信仰是祂，你对我施舍的爱和同情只不过是你生活里的一点调味品罢了，我也仍然甘之如饴。”

    “黑暗里若只有一束光，那束光就是拯救了黑暗。”

    塞西莉亚愣在原地，面对如此热烈的表白，而且还是来自神明的剖白，如果说她心中毫无波澜，就实在太虚伪了。

    可是作为玩具，她已经向光明神宣示过自己的忠诚，心口的纹章微微发烫，时刻提醒着她那天发自肺腑说出的真挚的誓言。她怎么能背叛她的神呢……？

    柯瑞尔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如果你在教廷中，曾向一位真神起誓，那么你的灵魂将永世在祂的殿堂中保存，无论你轮回多少次，都会再次成为祂的信徒。一位信徒不能同时向两位神明起誓，否则就会被圣火灼烧，送往地狱，无法超生，但……”

    “从没有任何一项契约，约束不能同时有两位神明，向一位信徒起誓。”祂牵起她的手，“你愿意让我向你起誓吗？”

    塞西莉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凤眼，拒绝的话在嗓子眼儿和唇齿边来回打转，最终还是无奈地咽了下去。

    这还是刚刚那位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黑暗之神吗？怎么看起来就好像得到了奖励的一只小狗？说起来，在那一夜之前，光明神是那样圣洁优雅，不可触及，但那夜祂放纵自我、堕下深渊的模样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而今夜，眼前这好像一只小动物一般歪着头请求主人的宠爱的青年神明，微抿着柔软的唇峰，狭长的眼瞳中闪动着希求的水光，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她，就好像祂们在她面前根本无法维持哪怕十分之一的原貌似的。

    她不是没有感到疑虑丛生，但光明神手腕上的纹章不是虚造的，它的效力不会作假。

    究竟是什么让祂们如此无法自控，塞西莉亚只能把它归结于柯瑞尔所说的“无限的生命所带来的空虚”。大概她作为一个摆在柜台上销售的端庄优雅的玩具，看起来还算有趣吧。

    她偏着头注视着柯瑞尔毛茸茸的脑袋，既然她是一件玩具，那她就应该肩负起作为一件合格的玩具的命运，于是她牵起柯瑞尔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祂的食指上烙下一吻，就像当初她对安碧斯所做的一样。

    “但凭您的驱使。”

    她对神明们的信仰从来不是虚假的。不如说，能成为祂们的玩具，她还有些受宠若惊。光明神的一时纵欲，黑暗神的一时求欢，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震惊的事情。

    如果她能使祂们获得一丝娱乐……也是她作为信徒的责任之一吧。

    柯瑞尔并不清楚她的心理活动，祂只是满心欢喜地咬破自己的食指，将深紫色的血液当作墨汁，在左手手腕上画出黑暗纹章的形状。

    与此同时，塞西莉亚的心口处和光明纹章交叠着浮现出一枚黑暗纹章的式样，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仿佛圆月的光辉投映在她的胸口一般柔美而冷冽。

    “我以黑暗神的权柄和荣光向你起誓。我将忠于你的希望，听从你的意志，直至我们其中一方生命的终结。”

    塞西莉亚瞠目结舌地看着祂，作为神明对信徒的誓言来说，作为对一个玩具的许诺来说，这样的诺言未免太过郑重、代价太大了吧？让神明听从人类的意志？

    “因为你似乎很喜欢小狗。”柯瑞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如果那就是你对我的爱的前提条件，希望我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伴随在你左右……那么，我愿意为了你做到这些。”

    塞西莉亚本着身为玩具就该奉献自我的意志有些动摇了。她不明白，柯瑞尔宁可牺牲自由和尊严都要博取她的欢心，这是对待一个玩具的态度吗？虽然她不会真的故意去引导祂做违背祂意愿的事，但立誓的效用是不会由于她的不去使用而减少半分的。

    她动摇了。

    而动摇……是危险的讯号。

    柯瑞尔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一边，塞西莉亚将它们搂成一束放在膝上，不疾不徐地梳理着，祂也并不反抗，任由她一缕一缕地把玩。她突然起了一丝玩心，将他的一截儿发尾坏心眼地塞进嘴中含着，一边发出吸吮的水声一边露出满足的神情。祂震惊地看着她用舌尖描摹发梢的模样，竟然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塞西莉亚以为自己的行为对祂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无聊的、不明所以的行径罢了，毕竟未经人事的神明也许并不懂得这样的调情。她便没趣地将他的发丝重新捋成了一束，垂放在祂的椅背后。

    但祂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撞向她的嘴唇，几乎将她撞疼了，她被迫打开唇关，接受祂舌头如同掠夺一般的索取。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塞西莉亚只觉得自己要被祂暴力般的举动给弄得缺氧了。两人的津液混合在一起，由于口腔不断地张开和闭合而徐徐地从嘴角淌出，随着动作滴向床边、衣领上。

    她感到柯瑞尔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灵巧地伸进她的胸口，将那些碍事的衣料统统三下五除二的从身上除去。她很快便几乎全裸着卧在祂的身前，一边被祂的唇舌无休止地索吻，一边被祂的大手不间断地揉捏。

    从那像小兔一般圆润弹软的乳肉开始，到大腿内侧的柔嫩花穴，无一不被祂大肆光顾一番，变得红肿淫靡起来。

    她心想，她向光明神起誓时，只答应了将身心全部奉献给祂，却从来没有答应过只奉献给祂。尽管她是祂的信徒，但她也不算违背了对祂的诺言。

    但她也很清楚，这套说辞不过是套了程序和规则上的漏洞罢了，如果被光明神发现她的这番举动，只怕祂会气得恨不能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吧。

    不过，本来就没有一个玩具还要被私藏的道理，有趣的玩具不是就该被大家一起分享吗？

    她暗暗想，其实自己也早就被安碧斯拖下深渊了，在成人礼前她还是个安分守己、人品贵重的贵族女子，那一夜后，她崩坏到将自己置于玩具的境地，竟然在神明的床上流连忘返，忘却一切，现如今，她甚至还上了不止一名神明的床……

    啊，她有时候竟然会觉得自己还真是……令人费解啊。她总是能在其他人摸不着头脑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就能立刻稳定情绪并接受现实。不管是要她打开潘多拉魔盒还是解开光明神的衣衫，这一切都还可以接受，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那何不再堕落得更深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