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小小的感动
意识逐渐清醒，青夕感觉身下是软乎乎的被褥，就是右手背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正顺着血管钻进体内。 睁开眼睛，首先是单调的天花板，然后是右手边的还剩一半的吊瓶。 青夕感觉身体都快僵硬了，想要动一动，可这一动牵扯到右手，瞬间疼得青夕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你醒了，感觉还疼不疼。”青夕还没注意到病房还有别的人，倒是这声音的主人会在这儿让她有点惊讶。 “小易？”小易坐在窗边的一个凳子上，凳子脚有些高，他的双脚在空中晃荡了几下，手里拿着个ipad正摆弄着，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青夕醒来的事情。 “小舅舅被爸爸拉去复查身体了，他说如果老师你醒过来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小易跳下凳子，走到床边，还像模像样的检查了下青夕右手背的针头。 记忆逐渐恢复，青夕想起来了，那天的那场暴雨和洪水。好不容易凭着最后的一点意志，众人终于被山上的消防员们拉了上去，这时青夕才看清那个推开自己的消防员。 他虽然带着安全帽，可额头上依然有鲜血流出。 有人立刻上前去给他做急救，然后便被紧急的送往医院。 青夕几人并未受明显的皮外伤，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被送往了就近的一处救助点进行初步检查。 青夕问题不大，只是右臂肌肉有些拉伤，苏殊也只是有些淤青。苏殊借了个电话给家人报了平安，又给同事们请了个假，然后跟青夕一起在救助站呆了两天，直到洪水褪去，交通恢复。 只是，她的最后意识好像停留在她到家那一刻，然后…… 她好像晕倒了。 “小易，今天没上学吗？”看见自己突然晕倒，苏殊应该是吓到了，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身体会突然虚弱到晕倒。 “我们已经放暑假半个月了。”小易认真的道，“你想要吃什么？跟我说，我让刘阿姨给你做好带过来。” “我感觉不是很饿，谢谢小易。”青夕倒不是说谎，大概是打的点滴里有什么营养液之类的，虽然她好像有一两顿没吃东西了，但饱腹感还是挺强的。 “那你要玩这个吗？我给你玩。”说着，便把手里的ipad递到青夕跟前，青夕瞄了一眼，打开的页面居然是某部比较出名的儿童文学。刚才她还以为他是在玩一些儿童游戏，没想到这就是大神……emm，真就孩子从小的自控力的优秀就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上次苏殊说他看书不爱人打扰的话突然在青夕耳边响起，她赶紧摇摇头，向小易表示了拒绝。 “小易，你好好看书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本来是有点讨好小孩子的意思，没想到听到青夕的话，小孩反倒把脸垮了下来。 “怎么了？”青夕有点慌，虽然曾经身为幼儿园老师，但是用幼儿园老师的身份与这孩子相处和此刻是有区别的啊。 “老师也变了。” “啊？” 青夕有点懵，自己变了。难道变丑了？还是变坏了？完了，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自己变了，自己的变化是有多大。 “以前老师都会和我一起看书的，现在你也变得跟爸爸妈妈一样，动不动就喜欢让我自己去看书。”小易声音委屈的不行，“肯定是因为妈妈说你要跟我们成为一家人了，所以你就不喜欢陪我看书了。” “一、一家人？”青夕喉咙有点痛，但依旧耐不住她的惊讶，声音还是比刚刚高了点。 “嗯，爸爸说你就要成为我的小舅妈了。” “……”青夕张了几次嘴都没声音。 心里不高兴是假的，毕竟这是苏殊家人的认可，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卑和担忧。 “家里一个陪我看书的人都没有，家人一点都不好，我不想要家人。”小易气呼呼的。 小孩子大概是真的很渴望陪伴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作为教师的本能，遇到这种不利于身心发展的小孩，自然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循循善诱，帮助其走回正轨。 “我没有不陪你看书，只是你舅舅告诉我你不喜欢看书被别人打扰，所以……” “那是别人，我不喜欢她们，所以不管她们有没有一起陪我看书我都讨厌。” 小易倒是很坦诚，这点跟苏殊其实不太像。苏殊在青夕眼里，他成熟敏锐，虽然有时候也像个大男孩，但都是那种强大到带着一丝神秘，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感觉。他大多数时候不会把想法告诉任何人，他只会把最后的结果呈现在眼前。 “那现在就可以陪我一起看了吗？” “可是可以，不过……” “不是跟你说过小舅妈现在受伤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带她去你家怎么样？”青夕正准备说自己现在躺着实在不太方便陪他，但话未说完，苏殊低沉的声线带着丝笑意从门口传来。 青夕抬头，刚好与进门的苏殊视线相撞，她有些害羞的别开脸。 突然就从老师的身份变成小舅妈什么的，有点准备不及。 “真的？” “真的。” 两甥舅相似一笑，达成约定。 “青夕，感觉好点了吗？”跟在苏殊身后进门的一男一女，皆是职业打扮，女的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及腰，只用一根丝巾简单的打结，看起来强势中又带着一丝温柔。 “嗯，好多了。” “你都营养不良到晕倒了，也不知道苏殊怎么照顾人的！”苏织织从老公手里接过果篮，放到青夕的病床旁，嘱咐道，“苏殊那小子不会在虐待你吧？” “姐！” “没有没有，我其实平常体质很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最近就变差了……”青夕赶紧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女孩子身体最重要。如果苏殊他哪里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我们，我们绝对是帮理不帮亲……” “姐…我觉得你该走了……” “我就是以姐姐的身份跟弟妹聊个天，怎么，这醋你也吃？”苏织织一脸好笑的看向苏殊。 苏殊叹了口气，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差十五分钟就三点了，我记得你今天三点就有个会。” 苏织织愣了一下，总觉得是苏殊这小子在骗自己，毕竟从小到大他的鬼点子可不少，于是翻出手机备忘录，却发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阵兵荒马乱后，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苏殊倒了杯热水，帮青夕把床头调高，坐到床边，将水递到青夕嘴边。 青夕确实有点渴了，借着苏殊的手就喝了大半杯，还未完全解渴，可剩下的半杯却被苏殊端走了。 “我还想喝……”青夕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水，不自觉的对苏殊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喝太急对胸腔不好，休息一下再喝。”苏殊宠溺的摸了摸青夕的头顶，但收走水杯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青夕想起自己意识模糊间决定的那个认真与苏殊相处的决定，此刻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不过这个问题青夕也没过多纠结，反正她的处事原则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就一切顺其自然。 青夕只是简单的营养不良，输了营养液就跟着苏殊回了家。苏殊伤势无恙，但他依然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陪着青夕，期间似乎是计较着苏织织的话，买的菜色颇有想要把青夕往猪崽方面养的趋势。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初，青夕看到了一个招聘信息，她能报的岗位有两个，一个距离较近的市区，一个比较偏远的区县。 同样的职位，不同的岗位。 青夕对市区这个岗位其实把握不大，但另一个把握大的她又觉得离家有些远了。 青夕查阅了一下午的相关资料，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洗完澡，青夕头发都没吹干便趴在床上继续看着市区往年的录取分数线分析。 就连苏殊什么时候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她都没注意到。 就突然觉得头上多了什么东西，然后一双大手隔着那东西按摩着青夕的头皮。 “苏苏？” 青夕抬头，透过眼前的毛巾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 苏殊靠坐在床头，他朝青夕伸出手，青夕有点莫名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拉，青夕便被他抱坐到他的大腿上。 “你纠结了一晚上了，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青夕还没有苏殊提到这次考试，这次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他不问，她就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也怕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觉得自己只会喋喋不休。 “是关于考试的。”青夕微微低着头，还是有些不敢看他，虽然决定信任他，但心里的不确定还是无法一下就全部消除的。 “市区和婺县，我不知道该报哪一个。” 苏殊隔着毛巾帮青夕擦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接着那双大手换成捧着青夕的脸，微微用力，让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既然你在纠结，那你应该就已经把自己的优势劣势分的很清楚了是吧。” 青夕点点头。 “市区不管是从哪方面都比区县要强，这种一般报名的人也多，报名者的整体水平普遍也会比区县要强，我没有把握能一次上岸……但是婺县，我觉得离家好远。” “既然如此，那你就只需要考虑你现在最迫切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苏殊右手捏了捏青夕的耳垂，让青夕敏赶的缩了缩脖子。 “从我的角度讲，你什么时候能上岸，能不能上岸其实我并不介意，不说仅仅只是一个你，就算再来个小的，我还是能养的起的。”苏殊的话让青夕红了脸，但苏殊似乎早有预料她的逃避，双手用了力，让青夕只能看着他。 “但我知道即使我这么说你还是有你自己的坚持，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考虑好你自己最想要什么，什么是可以放一放以后在争取的，只要你做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其他的，等你什么时候觉得累了，不想争取了，告诉我，我随时可以帮你。” 苏殊的话是青夕没想到的，但却又正好戳中了青夕的中心点。 她的内心其实早就有个模糊的决定了，只是一无所有的她害怕失败，害怕这次失败以后又是一年的空窗期。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一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已经工作几年的人来说，却会面临着时间和金钱的双重打击。 所以她一直不敢最终做出决定，而苏殊的话，刚好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虽然不知道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承诺会不会逐渐褪色直至被人淡忘。 但起码这一刻，他让青夕有了踏出这一步的勇气。 “苏苏……” “嗯。” “我突然觉得好喜欢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青夕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她觉得这样也好，有些事情，想要有结果，总要踏出第一步的。 苏殊听到青夕的话，他仰头与青夕的额头相抵，青夕在那盛满温柔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苏殊凝视了青夕一会儿，闭眼埋进青夕的颈边，大掌在她的颈后抚摸着，像是某种凶狠的肉食动物对自己捕食到的猎物的迷恋，带着危险的意味。 “小夕，你知不知道说这样的话是很危险的……” 半晌，苏殊从青夕颈间抬起头，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却在看到青夕时又升了起来，难受的被青夕压在臀下。两人都仅着着单薄的睡衣，苏殊知道青夕肯定也感受到了，他难得有些狼狈。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吃了你的。”苏殊伸手遮住青夕的双眼，却也没用什么力道。 青夕稍稍一用力，便将他的手拿开了。她一下子扑进苏殊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脸色红的不像话。 “小夕？” “反正你都吃过那么多次了，再吃一次也没什么的。”青夕声音很小，但苏殊听到了。 得到了许可，他的手伸进睡裙，抚摸着青夕的后背，让她更加无力的靠向自己。 他的女孩，终于开始真正的向他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