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

    第1卷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轩辕烈不敢躲开，他跟清河之间没有任何纠葛，可是他不能告诉苏无衣，因为在清河的身份之后，掩藏着他不能被苏无衣知道的计划。

    “主人，您若是不想见到他，奴这就安排人送他离开，奴不会让他再打扰您的。求主人饶他一命，奴愿受任何责罚。”轩辕烈低声哀求，却让苏无衣更为恼火。

    “阿烈，我何时说过要那位清河公子的命？不过如今看来，要么他身上的确是藏着什么秘密，要么……阿烈，你的心里……”

    轩辕烈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主人，奴与清河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您相信奴……如果您……您实在不能原谅，奴这就让他离开，再不见他，求主人相信奴。”

    苏无衣突然觉得有些疲乏了，“轩辕烈，也许我不该随你来皇宫，你本就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摄政王，我苏家向来避世，也不会于你有碍，可如今呢，我进入宫中，因为你的身份，很多事不能做，很多人不能用，就连我想喝水的时候，可能都会找不到一个服侍的人，结果呢，你早就有了另外的人，或者说，你心里已经有了比我更重要的事。我说过，我愿意等你放下这一切，却不是愿意永远待在这个宫殿中，等到我老去。”

    他收回踩在轩辕烈头上的脚，苦笑道：“恐怕摄政王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我说的话，又或者……跟我想的并不一样。”

    轩辕烈瞪大双眼，“主人……”

    主人要抛弃他了吗？他太了解苏无衣了，从前苏无衣说起他摄政王的身份，要么是带着嘲讽，要么是就是调戏逗弄。可是刚刚那句话中，他能感受得到，苏无衣是真的认可了他摄政王的身份，而背后代表的，便是苏无衣打算离开他，两人从此一别两宽。

    苏无衣抬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我知道你了解我，可是，阿烈，你不知道的是，我同样了解你。今天我生气的不是你跟清河之间的事，更重要的是，你我的未来中……没有彼此！何必等到你我反目呢。”

    他抬步走向殿门，“阿烈，你我都该好好想想，两年时间，你我之间相差的不只是时间，恐怕还有想法。我原来以为，无论你是轩辕烈还是苏烈，都是我的阿烈，是无论何时，只要我想，就能抛开一起跪在我脚下的阿烈，可……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吧。”

    轩辕烈跪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苏无衣，挽留的话突然就像是被堵在了咽喉。他早知道主人聪慧，所以有了别的心思之外便千万般地遮着掩着，只是没想到今日清河的出现还是使苏无衣察觉了一二。

    轩辕烈闭紧了双眼，脑中闪过许多事，他们的曾经和他本想做的打算……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苏无衣留下，才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半晌之后，轩辕烈才从殿内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了清澜殿，却没有进门，“立刻让人将清河送出宫，宅院里的人手安排好，务必保证他平安。日后，如果没有大事便不用回禀了。”

    清河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清澜殿门口，跟在身后的小厮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袱，显然已经准备好要离开。

    轩辕烈没有理会，清河公子却笑道：“我早就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只是对于摄政王，我还有句话要说。听说苏公子生了好大的气，想必摄政王并没有将当初的事告诉他。我能知道你们的事，是当初你身受重伤，而且用了些药物，本就不正当的手段，摄政王为何不敢告诉他呢？”

    轩辕烈脸色一变，“你想说的就是这些？清河你别太放肆。”

    清河似乎毫不在乎轩辕烈的动怒，“别急啊，重点来了，摄政王可知如果有人想算计我，我会怎么想？轻者背叛，重者……弑主。”

    说完之后也不再关注轩辕烈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便道：“这些日子多谢摄政王关照，告辞。”

    轩辕烈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握紧，清河说的话将他心里潜伏多时的猛兽放了出来，可残留的理智仍然让他将这头猛兽困在牢笼中。

    回到殿内，苏无衣已经在内殿坐了许久，轩辕烈上前跪坐在他身旁，“主人，奴已经将清河送出宫外，以后再不会见他，奴也会肃清宫廷，不会有任何谣言。”

    苏无衣摸着他的头，“明日召方叔进宫来吧，你下朝之后跟我一起见见，我有事要交代。”

    轩辕烈身子僵硬，嘴唇轻颤，“主人真的要弃了奴？主人说过不会不要阿烈的……”

    “不会……明日让方叔过来，只是凌端给我送了封信，经的是凌家和苏家暗卫的手，方叔没得到消息，我叮嘱他两句。至于昨天说的事，我们都需要时间去考虑。”

    说完抬手将轩辕烈拉起来，让他坐在床边，“不必跪着了，当初在苏家时，我也没有苛求过你的规矩。何必处处小心翼翼。”

    轩辕烈垂头，“奴知道，主人向来宽和，是奴担心会行为有差，惹了主人不快。”

    苏无衣将他拉进自己怀中，叹息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心事。有些事，我不是不想问，比如清河的事，我恼的是在这宫中竟然有一个人知道这样的事，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你摄政王的威仪何在？我这几日虽然胡闹了些，但都会提前吩咐枭一清场的，你真当我舍得折辱你？”

    轩辕烈心中涌起一份暖意，开口道：“其实……清河当初能知道这些事，是用了手段的。奴本来想除了他以绝后患，只是……主人可曾听说过江南的夜家？夜家家主有恩于奴，所以托奴照顾清河，奴这才留他在宫中。”

    轩辕烈想着，如果苏无衣开口问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猛兽和诡计，无论苏无衣听完后会有什么样的责罚，他都甘心领受。清河离宫之前的那句话就像是银针一般，细细密密地扎在心口，将胸口刺地血肉模糊。

    第1卷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苏无衣盯着他许久，这才笑道：“当初在那位宋将军到苏府求见时，我已经问过你，在你视做兄弟的人前都不介意我揭开你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因为清河责怪你。倒是你说的夜家，我有几分兴趣。听说夜家最近有意命自己家族旁支入仕，我还当他们有了什么心思，现在看来，是因为这个人？”

    轩辕烈点头，“其实清河原是夜家的家奴，不知怎么惹上了那位家主，但在我看来，仿佛是那位家主付出的感情更多些呢。”

    “算了，不管他们，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明日你叫方叔的时候，顺便将尚楚也带来，给我诊诊脉。”

    轩辕烈点头，“奴会记得的。”两人并排躺下，许是由于白天闹了不愉快，二人都没有什么旖旎心思。轩辕烈看着苏无衣，刚刚提起了尚楚，他又惦记起了主人的身体，只是想问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又吞了下去。苏无衣说过的，他会告诉自己，那自己便只能等。

    第二日轩辕烈带着方旭和尚楚进入外殿，先让尚楚诊了脉，尚楚诊脉后笑道：“无衣，先前听他们说，你执意不肯来皇宫，我还当皇宫有什么忌讳，会让你避之不及，没想到这些日子身子倒是好了不少。不过……这些日子没少折腾摄政王吧？”

    苏无衣面上一囧，“尚楚你说正事，别胡说八道。”

    看尚楚还想打趣，苏无衣挑眉，“你是苏府外请的大夫，我拿你是没办法，不过……十七可还是苏府的枭卫。”

    尚楚立刻噤声，“算你狠！”

    方旭颇有些无奈，不过心里也有几分欣慰，苏无衣的身子向来不好，从前是轩辕烈在身边前后伺候着，而后轩辕烈离家，苏无衣身子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身子转好，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轩辕烈。

    苏无衣看尚楚吃瘪，也没追究，“行了，我还要在宫里住几日，宫里有太医，你也不必惦记，转告十七，说我给他几日清闲日子，你也可以陪陪他。”

    尚楚大喜，“苏家主说的话真是越来越让人动心了。”

    苏无衣瞪他一眼，“是让你陪他，你可不要拿着我的话，哄十七日日陪着你。”

    尚楚脸上的笑一僵，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仿佛是要让苏无衣知道他生气了。

    苏无衣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反而继续跟方旭说话，“凌端给我传了信，他跟自己的小相好闹了别扭，所以要来苏府躲一阵子，你吩咐人好生招待，若他有什么要求，也尽力去办，只是如果他要做什么荒唐事，你就把他赶出去。”

    方旭点头，“家主放心，凌少主也不是第一次来苏府了，您的规矩他都知道。”

    苏无衣放下心，朝一旁的轩辕烈招了招手，“阿烈过来。”

    轩辕烈走过去跪下，便听到苏无衣对着方旭说道：“方叔，我知道你对阿烈有怨，只是当初的事怪不得他，日后便不要再埋怨他了，阿烈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

    第1卷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方旭看了看温顺地跪在苏无衣身边的轩辕烈，神情莫名，“既然家主开口，老奴听命就是。只是老奴实在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无衣无奈，“如果我要给阿烈名分，方叔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方旭摇头，“如果他当真有了份位，老奴自然不会失礼。”

    苏无衣嗤笑：“方叔，你当真要跟我怄气吗？”

    “老奴不敢，家主……”

    苏无衣摆手，“算了，日后再说吧，对了，最近父亲可有消息？”

    “老家主和青大人准备留在江南，那里风景气候都不错，适合青大人调养身体。”

    苏无衣嗤了一声，“青叔的身体还不都是他折腾的，现在想起来调养了，早干嘛了。”

    说完连忙补充了一句，“方叔你可不许告诉他，他年纪大了，脾气都跟着大了，要是他听说了一定会抛下青叔回来教训我，没有青叔在他身边，我可不敢触霉头。”

    方旭被他逗笑，“家主也只会在背后编排老家主，只不过老家主最近似乎真是要回来一趟。”

    “回来做什么？最近有什么事吗？”

    方旭看了一眼轩辕烈，这才回道：“是家主住进皇宫的事传到了老家主耳朵里，老家主有些生气了，所以想着回来问问。”

    “只是回来问问？我看他是准备兴师问罪吧。那青叔呢？青叔回来吗？”苏无衣实在是不想他父亲回来，毕竟每次回来都是问责。

    “听说老家主并不想让青大人跟着回来，只不过青大人似乎执意想着跟老家主回来。家主的确是受青大人青睐。”

    苏无衣这才放心，能治住他父亲的也只有这位青大人了。

    再问了些琐碎的事，苏无衣便让方旭离开了，轩辕烈直视着苏无衣，双眼亮晶晶地，“主人刚刚说……想要给阿烈名分？”

    苏无衣挑起轩辕烈的下巴，“怎么，觉得我苏家的门槛低了，委屈了你摄政王？”

    轩辕烈连忙摇头，“不是的，奴怎么敢嫌弃主人和苏家，奴求之不得。”

    苏无衣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若真是要给你名分，也会是以苏烈之名，不会于你摄政王的名头有碍。”

    轩辕烈羞红了脸，也感念苏无衣的体贴，而之前那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更让自己羞愧。

    “主人……”轩辕烈 有那么一瞬间想对着苏无衣坦白一切，却始终不敢开口，“若是……若是奴再做错了事，主人罚奴便好，不要弃了奴，好不好？”

    苏无衣笑道：“阿烈向来是了解我的，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做了什么错事？”

    “奴没有，奴只是担心……担心有一天惹恼了主人，主人也会离开奴。”

    苏无衣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你是在说凌端？他呀，风流惯了，整日胡闹，就该好好整治一番，刚好父亲要回来了，凌端不想回凌家，就得在苏家待着，那他就得乖乖听着父亲的教训。”

    苏无衣想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凭什么只有他自己受父亲教诲呢，凌家主整日任由凌端胡闹，从来都不管，也该让凌端也领会领会他父亲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