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离别和重逢
贺扬的态度让王明文大受打击，后知后觉的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在绞尽脑汁的往自己身上寻找问题，但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透。他家里王明慧是最聪明的人，但他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姐姐，所以只能憋着，第二天又巴巴的去敲贺扬的门，依然吃了个闭门羹。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王明文却连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贺扬。离开学很近的日期时，奶奶带他去亲戚家吃了一次喜酒，还在那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回来他再去找贺扬，就被婆婆告知了他已经离开了的消息。 王明文听到这句话时都惊呆了，整个人愣在原地，隔了许久才喃喃道：“离开了？” 婆婆脸上露出舍不得的神色来，“是啊，虽然如雪也说过不会让他在这里待太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唉，我都习惯了有他陪着了，好歹吃饭的时候不用一个人，唉，真舍不得。”她年纪大了容易动情，很快眼睛都湿了，拿出手帕擦了擦，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阿扬说有东西留给你，还有他那套书桌，他说如果你要的话就送给你。” 王明文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被婆婆带着往那间熟悉的屋子里走，婆婆推开了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喏，就是这个，他留给你的。” 桌子上的东西还挺大，正是被贺扬玩过的乐高，此刻已经完全拼装起来了，飞机模型显得又精细又帅气，被一个玻璃罩罩着，摆在桌上就是最好的景品。王明文伸手摸了摸外面的玻璃，后知后觉的问道：“婆婆，阿扬去哪里了啊？他、他还会回来吗？而且他不是被一中录取了吗？总是会回来读书的吧？”一想到这个，王明文眼睛就亮了一点，带着希冀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贺扬即使不在这里住了，总要读书的吧？ 婆婆笑了一下，“他家里是省城的，自然要回省城去，读书也会在那边读，不会再回来住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到了王明文的头上，把他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淋的透透的，胸口冒出一股心酸感来。他虽然笨虽然迟钝，但到底还是会心痛，会伤心难过，这件事让他连开学的时候都恹恹的，原本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变得更是不起眼了。 高中比初中的占地面积要大了很多，宿舍也好了一些，一间睡八个人，上下铺，每层楼都有厕所。王明文这个人看起来就很好欺负，分到的床自然又是上铺，在学校里待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又像初中一样变成了“团欺”的存在，就是好事轮不到他，只要有活就必然榜上有名。他成绩依然很差，他愿意学，但是就是学不到脑子里，精神很难集中。 贺扬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虽然王明文一直知道贺扬这种人是不属于这里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而且是在经历那样的事之后。 他说不定根本也是很讨厌自己的吧？ 王明文最纠结的就是这件事情，这个念头盘桓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也只有在看到贺扬送给他的乐高的时候才会稍稍被驱散一点。他在新学期没有交到朋友，到了第一个学期要结束的时候，都是无比透明的存在。 放了寒假，王明文自己的东西不多，他先背回去了，再坐车去王明慧的学校里给她拎行李。回家的途中他看到了一辆从小县城开往省城的大巴车，他盯着那个城市名看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喃喃道：“去那里……很远吗？” 王明慧只听到他在说话，却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王明文回过神来，胡乱的摇头，“没什么。”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已经远去的车。贺扬在他的心里占据了极大的位置，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再去见他一面，问问他对自己的想法，那些时日的亲吻和相互抚摸，只是玩笑，还是也有那么一点真情实感在里面？但王明文又知道自己毫无能力，没有钱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贺扬到底住在哪里。 王明文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见不到贺扬了，却没想到，在年初五的时候，隔壁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有贺扬。 王明文当时正跟奶奶从地里回来，看到贺扬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浑身像是过电一般，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错愕，以至于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奶奶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他回神了，眼神却没有办法从贺扬脸上移开，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着，直到贺扬发现了他的存在，清冷的眼眸扫视了过来。 王明文浑身又紧绷了起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主动打招呼，“阿扬，新年好。” 贺扬抿了抿唇，往他全身扫了一眼，“新年好。”他又长高了一些，肩膀也比之前宽了，看起来更接近大人，大约因为变声期完全过去的关系，声音比之前要低沉了一些，带着种让人心动的磁性。 王明文听到这三个字，一百多天填充在心里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笑容也自然了许多，“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唔，阿姨好。”他看到陈如雪，有些惊慌的打了招呼，陈如雪笑了起来。她今天穿着长款的风衣，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漂亮的不输电影明星。她跟王明文打了招呼，又打开自己的包包，掏出两个红包来塞进王明文的手里，“来，阿姨给你一个红包，另外一个记得给慧慧啊。” 奶奶开始客气，两个人推拉了一阵，红包还是被塞回到王明文的怀里。王明文呆呆的道了谢，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贺扬的脸上飘，陈如雪又拉过一个高大的男人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阿扬的爸爸。” 一阵寒暄，也不知道怎么的，王家的三口就被请到了隔壁的院子里，要一起吃饭。王明慧乖巧的去帮忙准备晚餐，王明文本来也想去，被王明慧推了一下，“你不是喜欢跟阿扬玩吗？他来了，你们聊聊。” 王明文耳朵有些泛红，他只希望姐姐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他踌躇着往前走，走了两步就看到贺扬也正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清冷的眼眸在他的脸上一扫，转身往之前睡的房间里走去。王明文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跟了上去，等贺扬走进了屋子里，他又不敢进去了，直到贺扬看他，他才缓慢的进去。 屋子被收拾了一通，连床都铺好了，垫的床单和被子一看就是新的。王明文注意到贺扬看他之前放书桌的位置，脸色红了红，小声解释道：“桌子、桌子我搬过去了……” 贺扬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的，“原本就是留给你的。” “哦。”王明文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说什么，“谢谢你。” 贺扬没有回应，在面积并不大的房间里走了一圈，似乎在回味曾经住在这里的生活。王明文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一双眼睛总黏着他，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顿时有些慌了，急的后退了一步，又不舍得退太远，乱糟糟的想着话题，最后到底让他想了出来，“阿扬，我以为、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贺扬扫了他一眼，又别开了头，“不算回来，只是来拜年。” 王明文攒聚起来的欢喜又被这句话击的溃散，他好想问贺扬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告诉自己，又好想问两个人之前的亲密接触到底算怎么回事，但话到了嘴边，他又怂的不敢开口，只能胡乱找别的话题，“那你什么时候走呀？” “明天。” 王明文眼睛里的光芒暗了一点，“这么快啊……”他自己也记不清楚那段时间他都跟贺扬聊了些什么，只记得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王明慧叫他们过去吃饭。到了饭桌上，就更没有他说话的份了，贺扬也几乎不说话，两个人挨在一起坐着，因为桌子有点挤的缘故，有时候手肘还会不经意的碰在一起，只因为这一点，王明文又有些开心起来。 突然婆婆道：“文文，我这里房间不够多，晚上让阿扬跟你睡一屋行不行？” 王明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扬，对方正低着头吃饭，王明文几乎没有思考，就点点头，“可以的。”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患得患失在这个巨大的惊喜面前被冲散了个干净，王明文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笑的有些傻。 吃完饭王明文就先跑回去整理自己的狗窝，他其实并没有很邋遢，但是比起贺扬来说还是不够干净，他只能庆幸过年前奶奶都把他的被褥清洗过了，凑近了闻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不过他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将床单上遗落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捡了起来，再清扫了一遍地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